我剛把鏡子放下,法裡德和索拉博就出去了。索拉博坐在凳子上,頭倚著病床的護欄。
你父親跟你一樣,也是個痛苦的人。拉辛汗如許寫道。或許是吧,我們都曾犯下罪過,出售彆人。但是爸爸找到一條將抱歉變成善行的路。而我所做的,除了將罪過宣泄在阿誰被我叛變的人身上,然後試圖全都忘記以外,我還做過甚麼?除了讓本身夜不能寐以外,我還做過甚麼?
“是的,阿米爾老爺,他不能。”法裡德說,他聽出我言下之意,“我很抱愧,我但願我……”
“我們該如何安設他?”法裡德說,陪著我漸漸從病院的付賬辦公室走回汽車。索拉博在陸地巡洋艦的後座上,搖下車窗,掌心托著下巴,望著街上過往車輛。
隔日,索拉博和我還是冷靜無語,幾近整天都在玩“番吉帕”。又那樣度過一天。我們隻是玩著“番吉帕”,幾近冇有說過話,我斜倚在床上,他坐在三腳凳上。除了我在房間裡走動,或者到走廊絕頂的衛生間去,我們一向都在打牌。那天深夜我做了個夢。我夢見阿塞夫站在病房的門口,眼眶仍嵌著銅球。“我們是同一種人,你和我。”他說,“你跟他一個奶媽,但你是我的孿生兄弟。”
“他……他跟你如何提及我們?”
“你幾近寸步難行。”
固然她一再安撫,望向鏡子,看到它內裡阿誰硬要說是我的臉的東西,我還是差點堵塞。看上去彷彿有人在我臉皮上麵插了根氣管,然後朝內裡泵氣。我雙眼青腫。最糟糕的是我的嘴,那一大塊青紫紅腫的東西,儘是淤血和縫線。我試圖淺笑,嘴唇掠過一陣痛苦。看來我很長時候不能這麼做了。我左邊臉頰也縫著線,就在顴骨上麵,額頭上的縫口在髮際線之下。
“我以為你在這裡呆得太久不平安。”法裡德降落聲音說,“塔利班在這裡有朋友,他們會開端搜尋你。”
敬愛的阿米爾,我深知在你生長過程中,你父親對你有多麼峻厲。我曉得你有多麼痛苦,多麼巴望獲得他的寵嬖,而我為你感到肉痛。但你父親是一個被拉扯成兩半的男人,敬愛的阿米爾:被你和哈桑。他愛你們兩個,但他不能公開透露對哈桑的愛,以儘人父之責。以是他將怨氣宣泄在你身上――你剛好相反,阿米爾,你是社會承認的一半,他所擔當的財產,以及隨之而來的犯法免受科罰的特權,十足都會再贈給你。當他看到你,他看到本身,另有他的疚恨。你現在仍然忿忿不平,而我明白,要你接管這些為時髦早。但或許有朝一日,你會明白,你父親對你峻厲,也是對本身峻厲。你父親跟你一樣,也是個痛苦的人,敬愛的阿米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