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叫我沈侍郎了,”沈複深深看她一眼,又將車簾放下:“喚我幼亭吧。”
天子笑意微斂,道:“何罪之有?”
燕德妃未嫁之前,也是很馳名聲的才女,這日得了空,便教越王李貞寫字。
皇後膝下有兩位皇子,太子是嫡長正統,秦王是嫡次子,倒是天子鐘愛,越王是庶子,齒序又小,皇位如何也輪不到他,不如好生討天子喜好,得個好些的封地,將來日子也好過。
鐘意淡然一笑,又道:“不過,我也是假慈悲,剛巧撞上了罷了,你我皆是高門出身,怕是很難體味到升鬥小民們的痛苦。”
“既然不知,如何敢射那一箭?”鐘意抬眼看他:“倘如果我理屈,你該如何向燕家、向陛下交代?”
燕琅冇有官職,當然不在官當之列,冇有勳爵,也冇法削去贖罪,獨一跟八議沾邊的,就是有個做個德妃的姐姐,至於天子肯不肯給燕德妃這個情麵,便很難說了。
宮人有些不解,謹慎問道:“娘娘如何不清陛下免了郎君罪惡?即便罪減一等,怕也要放逐的,郎君那裡吃得這類苦。”
鐘意最後叮嚀人打斷燕琅的腿,就冇籌算在燕家討到好:“即便我不這麼做,燕家也一樣會恨我,倒不如做些善事,叫那幾個無辜女郎泉下魂安。”
沈複目光落在她麵上,很久以後,方纔道:“我明白了。”
沈複莞爾,日光之下,他俊雅如竹,語氣也輕柔:“我甘之如飴。”
……
……
燕德妃又道:“那你曉得,懷安居士與沈幼亭的依仗是甚麼嗎?”
“燕琅是燕家獨子,又身無官職爵位,隻沾了皇親的邊,還要看陛下是否肯點頭,到了京兆尹,照他犯的事,少不得要放逐,”沈覆上馬,與鐘意馬車並行,在車簾邊道:“居士如此,便將燕家完整獲咎了。”
鐘意有些驚奇於他的行動,道:“天然是至心。”
“那,”鐘意道:“你可知我與他為何生了糾葛?”
“他是李家的子孫,如何好摻雜母家之事?”燕德妃順勢挽住天子手臂,語笑溫婉:“更彆說他年紀小,聽不得這等肮臟事。”
而所謂的八議,便是指議親、議故、議賢、議能、議功、議貴、議勤、議賓,這八種人犯法,有司無權論處,需得通稟天子,酌情弛刑,流罪之下,皆可減免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