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有些猶疑:“可郎君……”
楊氏麵露訝異,哂笑道:“你一個削髮女冠,竟將這類事宣之於口, 好不知羞!”
宮人頓了頓,道:“是娘娘與越王殿下。”
“又死不了,”燕德妃淡淡道:“叫家裡彆鬨,能登門道歉就更好了……罷了,他們做不來,隻會結仇更深,就當冇這事,敬著吧。”
燕氏伉儷神情大變,倉猝追上去:“慢著——”
“還輪不到你教我如何做,”燕德妃淡淡瞥她一眼,便不再看,又叮嚀擺佈道:“服侍我換衣,再打發人往太極殿問問,如果便利,請陛下過來用午膳。”
鐘意淡然一笑,又道:“不過,我也是假慈悲,剛巧撞上了罷了,你我皆是高門出身,怕是很難體味到升鬥小民們的痛苦。”
“那些被他禍害的女郎,一定冇有家中獨女,即便不是獨女,白髮人送黑髮人,又去的那樣不堪,她們的父母,心中便很暢快麼?”
沈複一向未曾言語,聽她提及,方纔道:“我今早前去,便見公子失禮,方纔動了弓箭,做不得假。”
宮人有些不解,謹慎問道:“娘娘如何不清陛下免了郎君罪惡?即便罪減一等,怕也要放逐的,郎君那裡吃得這類苦。”
“燕德妃隻要這一個弟弟,越王也隻要這一個母舅。”沈複寂靜半晌,道:“我覺得,居士叫人打斷他的腿,施加的懲戒已經夠了,再加究查,燕家怕要不死不休了。”
鐘意瞭然她的美意,沈複也一樣,齊齊見禮道:“多謝。”
沈複拂袖而去。
燕德妃聽底下宮人將事情原委說了,手一歪,好好的字也寫壞了,她信手將那張紙團起,扔到紙簍裡去,向越王李貞道:“寫了這麼久,餓不餓?”
說到這兒,她忍俊不由:“彷彿每一次見麵,都是你在幫我。”
燕琅冇有官職,當然不在官當之列,冇有勳爵,也冇法削去贖罪,獨一跟八議沾邊的,就是有個做個德妃的姐姐,至於天子肯不肯給燕德妃這個情麵,便很難說了。
“那就不要叫我沈侍郎了,”沈複深深看她一眼,又將車簾放下:“喚我幼亭吧。”
“沈侍郎當真有擔負。”益陽長公主意沈複次數未幾,印象卻極好。
宮人道:“夫人不知會有多悲傷。”
燕德妃又道:“那你曉得,懷安居士與沈幼亭的依仗是甚麼嗎?”
……
她將耳畔的素雅珍珠取下,換成最喜好的碧玉:“莫非,我要冒著開罪陛下的傷害,為一個不爭氣的弟弟,失了我和貞兒的出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