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東宮家宴,李暅因喚我疇昔,到內但見太子妃妾俱在,李暅居長官,阿歡陪在一旁,韋欣在東初次座,張春桃在西側次座,隨後又有諸妾侍,他在藩地本有很多妾侍,都知名分,回都今後,除卻已生養的兩小我外,其彆人都無封贈,阿歡便非常賢惠地挑了很多良家好女,將六良媛十承徽十六昭訓的員額一下都填滿了,一遇宴會,便見濟濟一堂,非常壯觀。

自她回都,我還是頭一次細細打量她——她幼年時是細瘦白淨、典範的世家秀女模樣,到現在已是雙頰圓潤、頗顯豐盈,因腿腳不便,行動遲緩,倒有了幾分雍容貴氣,單從麵相上看,竟比我阿歡更有太子妃氣度些,說話不徐不疾,也端足了太子良娣的架子,隻可惜總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讓人看著便覺有些吝嗇——略一回禮,向李暅笑道:“小兒郎年小獵奇罷了,阿兄不要嚇壞了他。”

李暅道:“不過家人小宴,他安閒外開府,也不好叫他。”又道:“三郎年還小,已去睡了。”說話間又命守仁上前向我施禮。

我笑道:“不是翡翠,是真的竹子。”

李暅因有我在,便裝模作樣地喝罵一聲,兩個孩子卻都不怕他,鬨他不得,又跑去鬨韋欣,韋欣不知是成心還是偶然,一手摟了一個孩子,各式摩挲安撫,小大娘與小二孃又起家替弟妹得救,雙舞獻藝,哄得李暅喜笑容開,也叫了她們兩個到身前說話——純看他的神情,倒像是這殿中不是一家數十口,而是單他們一家六口似的。

阿紹偏頭一想,道:“如果現在便開端籌辦,一定用得這麼久, 不過三個月是起碼的。”眸子轉了幾圈,道:“你擔憂和親之人?”

獨孤紹笑得很和順:“我想兵戈,她儘力支撐,她要建功立業,我又怎好為她拖累?”搓了搓手道:“可愛這繁冗禮教,非要叫我守這幾個月,不然我也可自請領兵西去,與她一內一外,兩相策應,豈不美哉?”

這小郎在宮中住了些時候,膽量卻大了,笑嘻嘻地上前叫“姑姑”,又道:“姑姑這身百褶裙是新做的麼?看著很標緻,頭上竹釵也很新奇——是翡翠做的?”

我見她並無太很多離愁彆緒,猜想也用不著我的安撫,便將她交予蘭生:“我有些事入宮,這幾日將住在內裡,你如有事,叫她們給我帶信,我即知了。我這幾處彆院,你若想住,也自隨便。隻不準喝了酒,隨便調戲我的侍兒,更不要被她們調戲了去——就被調戲了,也不準叫崔明德曉得,曉得了我就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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