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暅看了韋欣一眼,非常難堪地摸了摸下巴,小小地嗯了一聲。
這小郎在宮中住了些時候,膽量卻大了,笑嘻嘻地上前叫“姑姑”,又道:“姑姑這身百褶裙是新做的麼?看著很標緻,頭上竹釵也很新奇——是翡翠做的?”
我頗覺好笑地與李暅見了禮,阿歡早已命人在她身邊加了一席,我要辭開,李暅反而道:“你阿嫂叫你坐,你坐便是。”我也就半推半當場坐下,見男孩中隻要守仁在,因問:“大郎呢?”
自她回都,我還是頭一次細細打量她——她幼年時是細瘦白淨、典範的世家秀女模樣,到現在已是雙頰圓潤、頗顯豐盈,因腿腳不便,行動遲緩,倒有了幾分雍容貴氣,單從麵相上看,竟比我阿歡更有太子妃氣度些,說話不徐不疾,也端足了太子良娣的架子,隻可惜總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讓人看著便覺有些吝嗇——略一回禮,向李暅笑道:“小兒郎年小獵奇罷了,阿兄不要嚇壞了他。”
我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叫了人急趕出門,堪堪在日暮前到了宮中。母親臨時起意,去了神都苑中看人打夜球,便宿在苑中,我樂得她不在,便向東宮去拜李暅。
阿紹便明白過來,將我肩一拍, 道:“這也是無可何如之事。若不是她,也總有彆人,是她的話, 且這於趙國夫人倒並非好事。”
我亦向圖上一看,略算一算日子,慢慢道:“等使者返來,再遣婚嫁, 約要…四個月?”
我微微沉了臉,道:“隻傳聞阿孃喜好小三孃的聰明,想接她進宮住些時候,彆的未曾聽過——纔派了使者去吐蕃,如何會就有和親的動靜?阿兄是自誰那聽來的話?”看阿歡悠悠端起酒杯,似笑非笑地抿了一小口,快速明白過來,用心道:“阿兄纔回都中,恐不曉得都中最多流言,十之□□都是假的,萬不成隨便信了這些話,為人所誤。”
我見她並無太很多離愁彆緒,猜想也用不著我的安撫,便將她交予蘭生:“我有些事入宮,這幾日將住在內裡,你如有事,叫她們給我帶信,我即知了。我這幾處彆院,你若想住,也自隨便。隻不準喝了酒,隨便調戲我的侍兒,更不要被她們調戲了去——就被調戲了,也不準叫崔明德曉得,曉得了我就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