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了一呆,纔想起靜善是她的道號,倒是她本身起的,從《大學》中化用而來;長樂乃是我的道號,我這削髮到底是為了甚麼,內廷外朝高低都心知肚明,故父親起名時也冇多想,直接便把我的封號變成了道號——這兩個名號一報出來,高低立判,我不覺有些羞赧,也學她的模樣對她一頓首,道:“靜善道友愛。”怕她笑我,忙忙地迎她入內,賓主坐定,叮嚀人上了一遍茶點,本擬問幾句寒暖,見崔明德模樣,倒有些忐忑,幸虧她見我侷促,倒先問道:“道友見召,但是有事?”
父親傳聞是崔明德,便哼了一聲,把奏疏放下,謔笑道:“了不得,崔嶠的孫女竟對公主折腰了——兕子,你許了人家甚麼好東西,竟然打動了清河崔氏?”
母親不答,隻問:“兕子如何想起要出宮住了?在宮裡陪著阿耶阿孃不好麼?”
母親聽了,也從旁看了一眼,隻半晌便道:“這是崔家二孃寫的罷?”
雖冇能把王詡和宋佛佑趕走,卻也好好地殺了一回他們的威風,這成果倒也差能人意,隻可惜到底還是冇準我從宮外選人出去。
我冇想到她對此事竟如此冷酷,略一怔忡,便想明白關頭地點,笑道:“道友覺得我…仆是想為你運營,得選為…得選佳婿?”
時人重文,奏對談往間都喜好用些駢麗文詞,我心內不大喜好這些民風,為了姑息崔明德,才擠出這麼文縐縐地幾句,說得甚是生硬,兩眼又不住瞟崔明德,唯恐用錯了詞句,或者是混合了典故,惹出甚麼笑話來,幸虧一番話說完,崔明德麵上並無任何動容,隻道:“道友厚意,仆實感念,然身既已托三清,婚姻之事,便不在思慮當中。”
父親發笑道:“說來講去,還是在變著法兒抱怨宋佛佑和王詡罷?他們兩個雖是我和你阿孃派給你的,卻也是你的奴婢,他們辦事不得力,要打要殺,自便就是,何必費這麼大一番周折?這奏摺不準。高長齡,傳旨,今後蓬萊殿選人黜人,都由長樂公主自決,不必向朕與皇後奏聞。王詡和宋佛佑兩個不稱公主的意,著革離職司,戴罪當差,以觀後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