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晦整了整發上的折角巾,徐步轉過花幛,拉開院門,卻見門外立著個麵熟的婦人,穿戴一身的繭綢衣衫,白淨麪皮,細眉圓臉,瞧來非常馴良。
有愛女這般安慰著,陶若晦的表情也垂垂好轉了起來。
見他情感好轉,陶文娟也放下心來,便又繁忙了起來,將那果子自竹筐裡取了出來,以淨水洗淨,又尋了個兩隻大陶碗,一隻盛桃,一隻盛葡萄,俱皆放在那書房的條案上。
若非他一意孤行,如果他當初不急著趕去上京,那些事情或許便不會產生。
陶文娟自是曉得他的苦衷,因並不想觸及他悲傷處,故隻佯作不知,手腳利落地清算著案上的冊本文具。
這一起雖坐在車上,到底氣候熱,她一張鵝蛋臉被暑氣蒸得微紅,越顯得眉若翠黛眸含水,極是娟秀動聽。
陶文娟便又適時勸道:“父親嘗言‘無拘礙者得安閒’。現在父親也很該放棄前事,向前看一看了。父親且想想,您已經尋到了合適的族學,那秦家幾位郎君亦是聰明端方的,隻消悉心點撥,必成大材,父親正該大展拳腳纔是。且我們也順利尋著了族叔父一家,也算是有了親人了。今後再是逢年過節,我們亦有親戚走動,那日子也要熱烈了很多呢。父親隻想這些歡樂的事情,表情自是會好上很多。”
她儘量歡暢地說著話,又將竹筐與木匣都翻開給陶若晦看,一派小女兒家的歡樂模樣。
見父親神情慎重,陶文娟亦未對峙,輕聲道了句“父親慢些”,便徐行回了西廂,又將門窗俱皆掩上了。
陶文娟先向陶案上擱動手中物事,方取出布巾擦了擦額上的汗,笑道:“無事的,父親勿要擔憂,不過是陪著太夫人閒談了幾句罷了。”
那婦人見有人出來應門,便今後退了一步,落落風雅地屈身見禮道:“我冒昧了,先生恕罪。”禮畢直身而起,看向陶若晦問:“叨教先生但是姓陶?”
每思及此,陶若晦的那顆心便像刀割普通地痛。
清平淡淡的語聲,卻像是這世上最熨貼民氣的暖流,淌過陶若晦的心頭。
陶文娟的眉尖蹙了蹙。
陶文娟無聲一歎,手上的行動終是緩了下來,回顧看向了陶若晦。
陶若晦此時已是眉頭緊皺,眸中的憂色濃得幾近化不開。
“為父去應門,我兒且去裡間暫避。”他語聲微沉隧道,麵色非常冷肅。
“我傳聞,秦家……也是才從上京返來的。”陶若晦的聲音高聳地傳了過來,語聲降落,似是明示著說話者情感的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