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這話說得風趣,陶文娟便笑了起來,大風雅方地接了竹筐,柔聲謝道:“多謝太夫人,這些果子都是極好的,我替家君多謝您了。”
所謂百年士族,現在避居一隅,垂垂式微,總不免叫人唏噓。陶文娟睹物感念,心下頗是喟歎,正自四顧而視,忽覺眼角的餘光處飄過了一角青色的裙裾。
陶文娟一麵走,一麵便四下打量。
陶文娟略鬆了一口氣。
一眼掃罷,陶文娟便移開了視野。
陶文娟提著東西進了自家院門,迎頭便見滿枝蒼翠,倒是一架精美的薔薇花幛,那花幛上碧葉堆疊、翠華如幕,輕風拂過期,那滿架綠影便隨風輕顫,似向著來人問好。葉間偶有一兩朵嬌娜的輕粉、醉顏般的酡紅,倒是“人間六月猶秋色,不肯等閒下枝頭”的薔薇花了。
周嫗領命去了,不一時迴轉,手裡托著個小巧的木匣,那匣子不過巴掌大小,雖是淺顯的櫸木所製,卻漆著上好的綠沉漆,瞧來非常精美。
方纔從遠處看時,她還覺得是遇見了府裡的哪位女郎呢,誰想這般風韻妖嬈的女子,竟然隻是個使女,這委實出人料想。
這香料一聞便知頗是寶貴,便是在他們陶家未曾式微時,她也從未曾聞過如此精雅的熏香。
如蘭似馨,淡雅清靈。
太夫人笑著擺了擺手,一時候又似是想起了甚麼,便拿扇子向手掌上一拍,轉向周嫗道:“瞧我這記性,竟忘了另有藥丸冇拿。你去裡間的架子上,將那隻描蓮紋的小匣子拿來。”
這條路不是她來時的路,方纔她出去時,是從另一頭的菀芳園那邊過來的,倒是未曾見過此處的風景。比起菀芳園的落紅輕英、委宛多情,這闊大而空寂的天井,便顯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情味,似是滄桑,又似是頹廢,即便那廊簷轉角漆色油亮,亦掩不去那種骨子裡的冷意。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陶文娟感覺,自見了她們後,那女子走路的模樣便有些分歧了,低眉斂首,兩手垂在身側,比之方纔端方了很多。
心中揣測著,陶文娟行不出幾步,便又忍不住回顧張望。
這使女方纔的儀態委實過分了些,如果未婚的使女,則這秦家的家風便可見一斑了,她歸去後定要勸陶若晦早做定奪。現在看來,倒是她多慮了。這使女既是已嫁了人,則那婀娜的身形便也不算特彆。
那仆婦搶先走在前頭,陶文娟在後跟著,兩小我避開了太陽地,轉上了一旁的曲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