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看著莫不離，神情疏淡，眸光猶涼：“郡王深恨桓氏，便是因為家君之故麼？”
此種景象下，秦素天然是但願著，死的阿誰是對方，而不是她。
那一年，莫不離十六歲。
永平十九年，恰是靖王之亂那一年。
言至此處，莫不離麵上的神情，垂垂便從諷刺轉作了淒然：“發水那年，父王派出去的人手，返來時隻剩下了一小半兒，遺詔亦是未曾尋到。而經此一過後，先帝對靖王府更加看得緊，到最後幾近就是將靖王府圈禁了起來。在此期間，父王也曾各式尋覓秦氏遺族，隻可惜時不我予，那秦家的人彼時死得也冇剩幾個了，又為了活命而四周流浪，連他們本身都不曉得要去往那邊，我們又如何能知？父王前後派出去十餘批人手，皆是白手而回。這一找，便又是四年光陰倉促而逝，便到了永平十九年。”
秦素下認識地打了個寒噤。
情深不壽，這四字用在莫不離身上，還真是得當得很。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舉首四顧。
“家君……告密了你們？”桓子澄的語聲驀地響了起來。
莫不離怔怔地看著他，神情蒼茫，半晌火線啟唇問道：“這是他……奉告你的？”很晦澀的語聲，像是從喉嚨深處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
茫茫雪地當中，那些鵠立的斷石如一塊塊墓碑，斷送了他曾經熟諳的統統。
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誰，統統人皆一清二楚。
莫不離像是聽得呆住了，麵上神情怔忡，凍得發紫的嘴唇竟在微微地顫抖。
“都督大人想要曉得我深恨桓氏的來由，是不是？”莫不離的語聲俄然響起，攜著大雪的冰寒，落入耳畔。
莫不離木然地坐著，任由阿烈將氅衣的繫帶繫緊，眼神浮泛。
“的確，當年就是桓道非，告密了我父王。”莫不離的聲音再度響起，拉回了秦素的思路。
他轉動著黑而冷的眸子，向桓子澄看去，麵上快速劃過了一個慘淡的笑：“聰明如都督大人，公然不愧是……他的孩子。”
宿世她所蒙受的統統，皆是因莫不離而來，即使靖王與先帝之間的舊事的確叫人唏噓，但這也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說到底，統統皆是權欲使然。
他漸漸地向前走了兩步，哈腰從一個近侍模樣的屍技藝中取出了一件厚氅衣，替莫不離披了起來。
雪光落上他的兩頰，映得那眉眼愈發陰暗，特彆是一雙眼睛，黑得如無底深淵。
秦素向他看去，便見他麵上的慘淡已然褪去，重又規覆成了最後那世故而又冷酷的模樣：“既然都督大人都猜出來了，我也就不贅述這此中的過程了。”他語聲若漢，神采極其苦楚：“說到底，這實在皆是我之過，我不該一時情急之下暴露口風，叫桓道非發覺了父王的異動，進而向先帝告密了父王，父王這才失了先手，被先帝的人馬一起追殺到了白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