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空蕩的院子,鋪著平平整整的大塊青石,就算走夜路不打燈籠,也完整不虞跌倒或撞傷,因為實在無物可撞、亦無物可踩。
“起來發言。”薛允衡隨便地揮了揮手,本身走去拿起了茶壺,試了試,倒是冷得透了。
亦便是說,她一向擔憂著的那件事,亦要產生了。
鐘景仁是鐘氏的長兄,一向掌管著秦家幾處窯廠,每年年底他都會回秦家交帳,趁便送些年禮。
那矮些的仆人便恭聲道:“是鐘家郎主到了,我等奉太夫人之命,往東院老夫人處報個動靜。”
他將燈籠挑高了些,照了照前路。
鐘景仁每次來秦府,都會給各院送些禮品,因他長年走南闖北,帶回的物件倒是件件別緻,確切很值得人等候。
秦素心中微訝,口中卻還是順著她的話說道:“就是他。阿勝趕車很好,行事也穩妥,我聽人說,管事們也常常誇他來著。”
秦素鬆開手指,向阿勝他們微微點頭,含笑道:“你們快去吧,彆誤了傳話。”
與秦府星燈閃動、接天連宇的旖旎比擬,薛府的夜色,便顯得寥寂了很多。
“本來是鐘郎主來了啊。”斑斕口中說著話,一雙眼睛卻緊緊地粘在阿勝挺直的背影上,神情間帶了一絲獵奇。
不知為甚麼,他的麵前俄然閃現出了一個不起眼的身影,青幕白衣、扶杖而立,遠遠地現於他影象的角落,清肅且冷寂。
“前頭出了甚麼事?瞧你們慌裡鎮靜的。”斑斕搶在秦素之前問道,那一雙眼睛裡滿滿地皆是獵奇,像是恨不能跑出去看兩眼纔好。
斑斕的眼睛更亮了,灼灼看向早無人影的火線,卻並未持續往下說,而是笑著轉開了話題:“女郎好久冇返來了,鐘郎主又最是風雅,不知此次他又能帶些甚麼奇怪風趣的物件,說不得女郎得的東西會比旁人多些呢。”
以薛家的家世,他的表示隻能稱作中庸。
跟著這聲音,便見那迴廊最靠裡的位置,悄悄閃出一小我影。
鐘景仁到了?
薛允衡仰首看著天空。
秦素便點了點頭:“阿誰是阿勝,原是馭車的,我回府半路上遇見了能人,多虧他臨危穩定。”她的語氣含了感慨,“現在他在主院做事,可見太祖母也賞識他。”
多數的冬夜,不似南邊清潤,而是有種枯燥簡爽的況味,星子鑲嵌在深藍色的天幕上,若水間出現的點點波光,清透、潔淨、酷寒,冷酷得像是神祗附視眾生的眼神。
秦素藏在袖中的手,刹時滿握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