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鴻與徐氏佳耦兩個,因著崇高妃失勢,也收斂起鋒芒,無事再不肯進宮求見,且徐氏自發得自家在玉娘將將失勢的時候獲咎過她,唯恐太跋文著舊怨,待得乾元帝駕崩,崇高妃成了崇高太妃,自更是忍耐。便是在內裡走動時遇著承恩公府的幾位,徐氏也非常讓步,隻希冀不要惹著玉娘不喜好。雖有崇高太妃勸過她,道玉娘不是這等梁窄之人,可徐氏到底與玉娘打仗甚少,俄然接著太後懿旨宣她覲見,哪能不怕,心上跳得極快,立時表示丫環與來宣旨的內侍塞了個厚厚的紅封,內侍將紅封一捏,隻覺厚厚一疊,臉上就笑了出來。
玉娘看得徐氏有所警悟,方對擺佈一看,侍立在殿中的宮人內侍們魚貫而出,隻餘下秀雲一個。
徐氏覷著內侍神采,心上略略一鬆,謹慎賠笑道:“公公可知太後宣妾是為著甚麼事麼?”內侍便笑道:“太後孃娘瞧著神采舒緩。”這話兒說得非常精美,雖是涓滴動靜也未漏,卻也叫徐氏安了心:太後若要尋她倒黴,便是成竹在胸,多少總有些兒對勁或是嗔怒之意方是計算,再不能是個舒緩神采。
玉娘因與徐氏笑道:“你有甚罪?如何我不曉得?”徐氏額角沁出盜汗來,心上各種動機紛繁,彷彿有個甚要緊的動機從她心上一閃而過,隻是摸不著眉目。不待徐氏定下神再想一想,就看玉娘已使秀雲遞下個烏漆盤來,盤上薄薄一張紙,上頭用小楷寫了些字。
倒賣鹽引的罪名一旦坐實了,高鴻與宋侍郎當然活不了,崇高妃與她一雙兒子也要受纏累,是以玉娘便令人持續盯著,又潛入高府與宋侍郎府,將些憑據偷梁換柱地盜了出來,足足盯了十來年。直至崇高妃完整失勢,老誠懇實地窩了起來,玉娘方將人撤回,隻是那些證據還是捏在手上,本日突然發難,隻與徐氏看了冰山一角,已將她嚇暈疇昔。
玉娘因看徐氏不出聲,又道:“高夫人,如果看不清,儘管將紙片兒拿起來。”因有了玉娘這話,秀雲便將漆盤又往徐氏麵前遞了遞,徐氏無法,隻得抖了手將那片紙拿起,不待手分開漆盤,紙片又墜落下來。徐氏滿臉是汗地與玉娘叩首道:“娘娘,娘娘,這是有人誣告哩!妾等,妾的丈夫一心營私,鐵麵忘我,是以獲咎了人,這才叫人誣告了去,娘娘明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