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噲既立,蘇秦死於齊。蘇秦之在燕也,與其相子之為婚,而蘇代與子之交。及蘇秦死,而齊宣王複用蘇代。燕噲三年,與楚、三晉攻秦,不堪而還。子之相燕,貴重主斷。蘇代為齊使於燕,燕王問之曰:“齊宣王何如?”對曰:“必不霸。”燕王曰:“何也?”對曰:“不信其臣。”蘇代欲以激燕王以厚任子之也。因而燕王大信子之。子之因遣蘇代百金,聽其所使。
燕王曰:“善。吾請拜子為上卿,奉子車百乘,子以此為寡人東遊於齊,何如?”對曰:“足下以愛之故與,則何不與愛子與諸舅、叔父、負床之孫,不得,而乃以與無能之臣,何也?王之論臣,何如人哉?今臣之以是事足下者,忠信也。恐以忠信之故見罪於擺佈。”
王曰:“安有為人臣儘其力竭其能而獲咎者乎?”對曰:“臣請為王譬。昔周之上地嘗有之。其丈夫官三年不歸,其妻愛人。其所愛者曰:‘子之丈夫來,則且何如乎?’其妻曰:‘勿憂也,吾已為藥酒而待其來矣。’已而其丈夫果來,因而因令其妾酌藥酒而進之。其妾知之,半道而立。慮曰:‘吾以此飲吾主父,則殺吾主父;以此事告吾主父,則逐吾主母。與殺吾父、逐吾主母者,寧佯躓而覆之。’因而因佯僵而仆之。其妻曰:‘為子遠行來之,故為美酒,今妾奉而仆之。’其丈夫不知,縛其妾而笞之。故妾以是笞者,忠信也。今臣為足下使於齊,恐忠信不諭於擺佈也。臣聞之曰:萬乘之主不製於人臣。十乘之家不製於世人,匹夫徒步之士不製於妻妾,而又況於當世之賢主乎?臣請行矣,願足下之無製於群臣也。”
鹿毛壽謂燕王曰:“不如以國讓子之。人謂堯賢者,以其讓天下於許由,由必不受,有讓天下之名,實不失天下。今王以國讓相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與堯同業也。”燕王因舉國屬子之,子之大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