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悄悄動了動唇,在麵前之人話落之時,瞧見那深沉的眼眸中,終突地滾下了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今有前朝三皇子高詢,曾意欲謀反,後倉促逃獄,因身犯重罪,今後存亡難定,存亡不保。相配有妻陸氏幼年,甘心立此休書,任從再醮,永無爭論。委是自行甘心,即非相逼。恐後無憑,立此文約為照。
若結緣分歧,想是宿世怨家。反陌生怨,故來相對。似貓鼠相憎,如狼羊一處。既以貳心分歧,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以求一彆,物色書之,各還本道。
“愛也好恨也罷,便如許吧,皆就此結束罷。”
懷中人卻仍緊緊揪著她的衣衿,垂著頭,幾近哭得不能自已,出口的卻隻要不斷的三個字:“阿詢,對不起,對不起……”
“白桑,我不怨你,隻怨我本身,終是做不到你那般心狠。”高詢垂下頭,將臉死死埋在雙臂當中,身子卻禁不住地顫抖起來,降落的哭泣聲如幼狼的吟泣那般迴盪在暗淡的房中:“你能求我殺了你,我卻到底做不到,我做不到。”
“可你呢?陸白桑,你有同我說過嗎?這麼久了,你難過抑或歡樂,你心內究竟藏了多少奧妙,都從未想過奉告我。”她微微提了聲,窗外透入夕照微小的餘光,將那滿眼的不甘與抱怨全然泄了出來:“山中醒來,師父同我說你已成了那人後宮之妃,你知我內心頭是甚麼感受嗎?”
“可我卻忘了,假的終成不了真。既抓不住的,到底還是罷休吧。”
“你說你爹是無辜的,你設局隻為了報仇,可你為何偏要與那高彥聯手,為何甚麼都不肯與我說,隻因當初是他救了你,隻因我是個女子嗎?”
當年身前之人身披嫁衣坐於床前之時,同本身那般語笑嫣然。她酒酣耳熱,滿心歡忻,假想過萬般種今後的日子。卻如何也想不到,二人會如此反目成仇,壁壘相分。
她輕歎一口氣,喉間幾下生澀地翻動,頓頓開了口:“雖說你我之間實在早已鰈離鶼背,更是兩個女子,自始至終在你內心頭怕也算不得甚麼伉儷。”
“哭甚麼,你該歡暢纔是。”
“此後就如你說的,誰知哪一天,你又會將我騙得團團轉,而我,說不準仍會癡傻普通地去聽信了你。”高詢提了提她身上的被子,打斷她的話。拿起落於被上的休書,悄悄摺好,重新置於她的枕邊:“白桑,我能錯一次,落得一無統統的了局已是經驗,卻再冇不足地去錯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