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床邊傳來的聲音一如鑽入房間的那道餘暉那般暖和暖潤,高詢悄悄端起桌旁的碗,垂眼對著碗沿緩緩吹了吹,再遞到她的身前:“來,將藥喝了吧。”
再開口,聲音恍忽便從悠遠的天涯降落沉地傳來:
他對著麵前麵不改色,手持長刀的男人,挑了挑眉:“薛放,你可有膽量?”
李處置渾身盜汗,雙腿直髮軟,半晌回過神來。他手指著麵前之人,出口的話還是結結巴巴:“你,你……唐遇,你的確過分放肆!”
那廂唐遇卻已笑眯眯地坐回了位上,看著麵前收了刀的男人,點點頭對勁道:“薛放,本官允你留下了。”
本日這太陽尤其狠惡,這兩日垂垂消停的雨季也全然退去,江州姍姍來遲的夏陽終究重出了天,在山頭盤桓了好久,直到了日落時分,也遲遲不肯落下。
聽聞他亦是前來募職,保衛報備後,得唐大人意義,將他領進了府中。
“已做了十二載的打鐵工匠。”
自佈告貼出後,接連幾日便有很多人上門。蓬頭垢麵者也好,不修麵貌者也罷,唐遇皆命人將他們請進府中,一一募選,又退了本來那些個整天好吃懶做的,幾日下來,便幾近將府中的小吏小役換了個遍。
堂下之人目不斜視道:“為生存所迫。”
白桑一時有些失神,抬起眼對上麵前之人的視野。她不由想著定是本日的落日過分溫和,乃至本身竟再一次在那人眼中看到了曾經溫暖的神采。
一覺醒來,恍忽回到了疇昔。若不是麵前之人還是樸實的穿著和纏於臂上的那段紅色紗布,她當真覺得本身身置江州晉王府中。
“大人。”入了堂,那男人大步跨上前,半屈一條腿,對坐於正位上之人長驅直入道:“鄙人薛放,永州衢陽人氏,年三十一,前事於衢陽鑄工署,本日為府上衙役之職而來。”
她接過藥,觸及手中的溫度剛好溫熱卻不燙人,碗中猶存的幾縷熱氣緩緩升騰上來,將她冰冷的唇上都沾了一片暖意。
他頓了頓,與身邊高詢對視一眼,繼而慢悠悠道:“不過本官想了個彆例,本日你若能一刀砍下他的人頭,本官馬上便予你府內司馬之位。”
“鐺――”
李處置聞言快速起家,“你莫要過分度了!”
白桑展開眼的時候,瞥見窗外頭的天正被這夕照染的一片嫣紅。
這李處置當初與婁刺史狼狽為奸,整天逼迫百姓,早令世民氣生痛恨。唐遇早想給他一個經驗,現在這般玩弄了他,心內尤其痛快。他眯了眯眼,笑著遞上了桌邊的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