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見她麵色不對，輕聲道：“夫人，可覺著不適？”
短短數日，關於國舅夫人臨蓐遇險之事，明蘭已聽到四五種分歧版本。或有說鄒姨娘為扶正而暗害正室，或有說國舅蕭瑟正室導致張氏積鬱成病，另有說前頭鄒夫人留下的忠仆因怕張氏之子威脅小主子職位，便暗中動了手腳……零零總總，明蘭直聽得臉皮發綠。
“你過來，我們……說會兒話。”
他端起麵前的酒杯，一仰而儘，沉聲道，“阿琴過世後，我未能迎娶她妹子為正室，此乃第一錯；既不能娶為正室，就該待之以親妹，給她好好找小我家，我卻納妻妹為妾，這是第二錯。至此，我每回見了鄒家人，便感覺無地自容，慚愧不已，鄙人能行束縛！”
“我不歸去！我不去…你們又想把我關起來…”小鄒氏猖獗的掙紮，仰著脖子尖聲哭叫，“…侯爺，侯爺…你對得起我姐姐麼！我姐姐為你吃了多少苦…你便是為著她也不該…我要見大哥兒，大姐兒，你快來呀，你姨母快叫人作踐死了！”
“誒，那都是浮名，不敷掛記。”盛紘點頭笑道，“為官一任，最要緊的是能造福一方百姓，上為天子分憂，下為百姓解困，也不枉讀聖賢書了。”
說完，他也重重將酒杯摔在地上，碎瓷四濺，在青磚上留下一道紅色的陳跡。
顧廷燁晃著酒碗，“我們在都城，都是無家世無根底的浮萍之人……”
六月初四，柳氏生下個女孩兒，因頭胎不是兒子，她很有些不快，誰知長楓卻非常喜好，抱著初生女兒讚個不斷，見誰都要自誇一番，倒把他嶽母柳夫人打動得一塌胡塗。
風向標再度轉了。
剛挪轉了腳根，呼啦啦的一群人擁到跟前，當頭一個衣衫混亂的年青婦人似是想往前頭衝，背麵一群婆子丫環賣力攔著她。
張氏轉頭叮嚀幾句，兩個丫環從隔壁的嬰兒屋裡捧出一把寶劍，很快走出門去。張氏轉頭，見明蘭悄悄的看著本身，她不由得麵上一紅，冇話找話道，“那酒是不錯，酒色碧青，香氣濃烈，還一點不上頭，轉頭我與你帶兩罈子歸去。”
明蘭看了看自家老爹，沉默；好久冇聽到這麼冠冕堂皇又義正詞嚴的話了。
顧廷燁緩緩駛馬回府，此時天氣已黑，風冷星稀，劈麵寒意，倒散去了大半酒氣，冷靜的回屋，卻見屋內烏黑一片。他也冇叫人，本身脫手燃起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