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租息是多餘。然六合初生,人雜於群獸當中,采野果草籽而食,獵鹿豖魚鱉而補,昏昏然不知光陰。至以草為穀,馴豖犬以養之,賢人出焉。初種田,無犁無鏵,一夫縱心血流儘,猶不能使百口免饑餒之苦。至有犁鏵,除充饑以外,猶有多餘,奉賦稅而成邦國。至鐵器大行,充饑之餘,猶可備宰荒。牛耕與鐵器並行,備荒之餘,年年猶有殘剩之糧米。兼田有膏壤瘠薄之彆,有人家餘糧多,有人家難充饑,兼田而吃租之家出焉。”
趙禎道:“現在天下,耕者無尺寸之田,富者田連阡陌,而不力稼。天下之害,莫過於此。前些日子李覯、歐陽修諸人都上書要朝廷平土,議者以難堪行,不了了之。你為宰相理朝政,若真能在這上麵下些工夫,善莫大焉!”
實在熟諳事件要一分為二,不但僅是這些,底子上是辨證法。不過孔殷之間,徐平說不明白,也舉不出充足的例子,便用淺近的意義代替。不錯便可,詳細的內容,在今後能夠漸漸彌補。察看事物要全麵,不要草率下結論,不然就會盲動,美意辦好事。
獲得趙禎答應,徐平走到黑板前,畫了三個圈。捧笏道:“遇有疑問,要想不偏不倚得此中,必定是從三方動手。如審案,則有推鞠之官、被告、被告。如有疑問,又傳證人對證,則有被告、被告、證人三方。推鞠結束,又有檢法之吏,議刑之官,定讞斷刑之官三方定其科罰。有疑問,每一步,皆從三方動手,方可求全麵。”
中國文明一個特彆的處所,就是固然有神話期間,但神話期間不但要神話。人類如何從原始社會走出來,到部落期間,到封建,到國度,記錄是未曾間斷的。從先秦諸子,到韓愈和柳宗完,對人類社會生長的描述就是如此。中國冇有從猿到人的退化論,但卻一向有從原始社會到文明社會的退化論,這一點跟天下的大多數處所不一樣。
趙禎看了一會,指著租息道:“耕者自食,不耕不稼者不得食,租息多餘!”
過了好一會,趙禎才道:“已聞宰相之道,本於仁義,儒門公理,此無疑矣。然依宰相之言,道隻可照亮前行,治國需有術。願聞宰相治國之術。”
徐平捧笏:“君子謹其行,治國理政,善用其術。一報酬君子,兩人曰仁,三人及眾曰義。子曰,吾道一以貫之,忠恕罷了矣。可知所謂仁,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忠恕。仁本於兩人之間,而眾又本於仁,分歧於仁之處,曰義。治國之術,便是由二人及於眾。不失其仁義,便就是以仁義立國,不必拘於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