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鳳卿卻並不為紅袖的容姿所動,隻留意聽著她的解釋。聞得那“巫山閣”幾字後,當下瞭然,曲子公然是從藍翎那兒傳出來的。想來,他那晚必也是為那女子歌舞所動,歸去後才記錄下了那段詞曲。可惜,便是傳唱再盛,再廣,到底不是出自伊人之口。想到隻是因為藍翎才傳出的這曲子,心內不免又對與那螺黛峰上之人的無緣感到一陣失落。
罷了,真人麵前不扯謊話,再決計亂來下去,反倒要弄巧成拙了。心機一轉,遂又對池鳳卿安然笑道,“紅袖自發得並非俗流,本日卻還是做了魚目混珠的事,叫公子見笑了。公子可曾傳聞過巫山閣?”說著話,纖手微抬,蓮步輕移,撩開珠簾就轉到了這邊。
唐彪恍然大悟,心頭一鬆。本來主子不是覺得被人有默算計了而著惱,麵前這女子和當日偶現月下的女子底子不是同一小我。主子公然短長,不識伊人之麵,竟憑這幾近如出一轍的一曲也能辨彆隔來!也對,紅袖招裡的女人,天然不會無緣無端半夜裡跑去了瀚宇的碎玉江上,而那女子也不大能夠千裡迢迢俄然跑到熙陽來,還投身在這煙花之地。如此也好,免得還要吃力猜忌,對方是不是彆有用心,用默算計自家主子。隻是......主子恐怕歸去後又要對著牆上的畫犯傻了。
紅袖悄悄將池鳳卿的幾度神采竄改儘收眼底,倒是佯裝不知。盈盈走到幾案前,一邊抬手取了瓶中的香箸去掐了銅獸裡的燃香,一邊持續緩緩解釋道:“都說同業是朋友,卻也正因了是同業,相互總有些惺惺相惜的友情。紅袖與藍閣主同是風月場中的人,天然少不得要相互提攜。不久前,藍閣主隨信捎來這《九州謠》,甚為推許,又說,風月場中不缺雅客,卻少真正的風騷之人,為免汙了本曲,便又附贈了宦娘方纔所唱的那曲子,以供客人賞識。這本來的曲子嘛,天然是留得知音之人來聽,比方公子。”
池鳳卿聽紅袖說是藍翎的意義,因那知音之語,掃了先前心頭的些微不快。
“公子好耳力!”紅衣女子被池鳳卿一語道破,也未曾因他那不太留有情麵的考語心生不悅,反而由衷地讚了對方一句。暗忖,這位的耳朵可真夠短長的!到底是諳熟樂律之人,本身已然極力,不說百分百做足了工夫,卻也是真的難尋毫厘之漏。不想,這不敷毫厘的不同還是冇能混合對方視聽。
唐彪一見那女子的麵龐,心中忍不住一陣讚歎。隻道這紅袖招是個美人窩子,來過幾次見到的具是色藝俱佳者,如那綺羅普通。方纔那頭牌女人宦娘,更是名不虛傳,生得花容月貌,窈窕身材。而這紅衣女子,卻又非那宦娘可比,更是可謂絕色。舉手投足間不見煙花女子的輕陋劣薄,又比深宅閨閣女子多出一份嬌媚,言談氣度上也顯得率性風雅,自是更上層樓。心中不由悄悄猜想,這比頭牌女人還嬌媚妖嬈的女子究竟何人?聽得她方纔的自稱,莫非,她便是這紅袖招的當家?倘若她是這紅袖招的老闆娘,當真又要令民氣生佩服了。不說彆的,光是如許年青的女子打理這久負盛名的歡場便是不易,更莫說這紅袖招不比普通風月之所,裡裡外外非常與眾分歧,彆具一格的風雅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