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彪在旁聽得那詞曲竟是同那日碎玉江上的夜歌幾近如出一轍,不由目瞪口呆,繼而去偷眼打量自家主子。卻見池鳳卿的麵龐公然微微動了一動,隻是,很快又歸於波瀾不驚,並未有猜想中的衝動之態,連雙眸都未曾暗含欣喜之色,乃至還模糊有些不悅。心內不免有些迷惑。
“公子不必勉強。既是未曾合了公子的情意,這一朵薔薇不要也罷。”紅衣女子輕言勸止後,又問池鳳卿道,“實在,這《九州謠》還另有一曲相配,也無需絃樂相伴,隻消清唱便可。不知,公子可有興趣留步,再聽上一段?”
池鳳卿先是麵色微微一動,刹時又歸於平平無波,眼中暴露一絲淡淡的欣然。唐彪也瞧出了宦娘歌舞與螺黛峰上的伊人分歧,目睹自家主子一刹時的神采竄改,更加心頭有了一絲瞭然。對於主子不為宦娘嬌顏所動,不為其歌舞所惑也未曾訝異,隻暗自光榮池鳳卿好歹未曾立即拂袖走人,算是給麵子了。不管如何說,這宦娘確切是不成多見的女子,歌舞也非平常可比,主子借她此番歌舞聊以安慰也好,畢竟,那碎玉江上的倩影已是遙不成及了。
紅衣女子不解池鳳卿之意,就連一旁的唐彪對其態度也是滿腹迷惑。主子今兒個不就是為了這《九州謠》來的麼?先前那宦娘歌舞同當日月下所遇分歧,主子不喜尚且能夠瞭解。
池鳳卿聞言心頭一跳,穩了穩心境道:“宦娘女人本日的歌舞也算脫塵,隻是這曲調與歌詞所表意境有些出入,如果女人有那更加貼合詞意的曲子,鄙人情願洗耳恭聽。”
“那小女子便獻醜了,但願能合公子情意。”紅衣女子勾唇笑了笑,在珠簾那頭微微施了個禮,當即輕啟朱唇,清幽委宛地清唱開來,“......月下清風共我舞,我舞,月影也婆娑。本年代下此江上,來歲覆上何灘頭?年年有月照九州,到處有洲經水流。我欲年年共此月,可得到處同一洲?......”
池鳳卿刹時心頭一窒。
“不,鄙人本日本是專為這《九州謠》而來。隻是,本日所見所聞雖也不俗,卻與鄙人本來等候的畢竟有些不太一樣。如果因著蓮台上少了一朵薔薇顯得失禮,還望女人包涵。”池鳳卿隨即便叮嚀唐彪去花架上摘取薔薇丟去蓮台。
池鳳卿看著那影影綽綽的紅衣身影怔然呆立,好半天賦醒轉神魂,回道:“並非其間怠慢,也非宦孃的歌舞不好。”
宦娘所唱之詞確切是和那夜螺黛峰上聽來的一樣,隻曲直子倒是府中丫頭學唱的阿誰調調,完整分歧於那日夜歌。池鳳卿怔怔地看著蓮台,實際卻垂垂充耳不聞,視若無睹,儘管任由思路飛奔千裡以外,去那螺黛峰上沉淪盤桓。直到曲罷舞歇,從各處露台的紗幔後飛出花朵落於蓮台上,他纔回魂。怏怏起家折返房中,也不預備再多逗留,撂了珠簾就想出門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