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聖上會交代把章學士的摺子交給七爺?
範大檔不由又想起在張閣老府上見到的阿誰少女。
墨發高高地束在頭頂,隨便地用布條綁著,髮梢垂在肩頭,有些許飄散在臉旁。巴掌大的小臉純真稚氣,大大的杏仁眼裡水光瑩瑩,看上去楚楚動聽,可眸底又清楚藏著一絲絲滑頭。
終究咳嗽聲停,小鄭子奉上熱茶,七爺淺淺啜兩口,將茶盅放到桌上,持續道:“一個番薯能種出七八棵苗來。不過讓淮海侯不消急,等開了春在分苗不遲,現在先經心折侍著。”
七爺側頭,幽黑深亮的雙眸淡淡掃視過來,“可貴淮海侯有閒心給公公聊這些,他那番薯種得如何樣了?”
七爺笑笑,“那就是上馬能揮劍斬敵首,上馬能運筆草兵法了?朝中能有此棟梁,實乃萬晉之福。”
那笑容猶若高山遺雪,清貴高雅,卻又有種超脫於塵寰的悲慘。
隨在七爺身後,仍回到廳堂,抓起剛纔放在桌上的護膝,便要辭職,忽聽得七爺清清冷冷地問:“那忠勇伯多大年紀,長成甚麼模樣,家中有何人?”
羅閣老因為羅雁回的原因,必定會附同七爺。
範大檔連聲承諾,又摸索著問:“七爺用得甚麼藥,要不要請周醫正再診診脈換個方劑重新煎副藥?”
七爺心神俱灰,抬手便要撕那小像,可躊躇半天終是不忍脫手,黯然地把那小像複又塞進了抽屜底層……
範大檔遊移道:“這倒是比間架稅簡樸瞭然,隻不過……京郊四周地盤大半都在諸位公侯手裡,很多還是祖產祭田,真要按畝收稅,彆處先不提,單京都就得鬨騰一陣子。”
小像畫得恰是做小廝打扮的嚴清怡。
也不知到底用去多少光陰才練就這一筆字?
“是,是”範大檔應兩聲,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範大檔聽得嗓子眼直癢癢,死命壓住了,朝著小鄭子瞪眼,意義是如何不從速給七爺捶捶背?
範大檔正考慮,隻聽七爺又道:“我感覺與其收間架稅,倒不如征收田產稅,將地步分為上中下三等,按畝收稅。”
範大檔不曉得的是,他前腳分開,七爺後腳又去了書房,從書案下靠右手最底下的抽屜裡取出那張小像。
那聲音撕心裂肺,就好似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普通。
話到此,範大檔成心頓一下,就看到七爺本來平放在膝頭的手俄然攥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