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我亦失收身,此行蹭蹬尤可鄙。
“他先從易的動手,也屬平常。”夏琰道,“如果這三人的起用都能如他所願,那麼他或許下一步會再脫手拿下彆的三個。”
他此時的語氣儘是歉意自責,不過這一句話當然是將挖苦夏琰的又一由頭悄悄鬆鬆地送到了田琝跟前。田琝公然笑得打跌:“甚麼,這詩他都冇念過?武夫到底是武夫——這又何必勞煩宋學士——哪個還不會背蘇公的詩?”當下喊住個已走到門口的太門生,道:“你,你送夏大人歸去,記取路上可得好好念給夏大人聽聽,也叫他多學點兒文墨,下回不必坐了重新至尾,連話都應不出一句。”
這個宋然。貳心道。我倒真不消給他擔憂——看起來,他不但是曉得粉飾埋冇,連逢場作戲的本領也算爐火純青,單是就這麼不動聲色地讓田琝借力將我損上一損,以田琝那般簡樸脾氣,怕是立時便要與他靠近起來。太子本來就成心拉攏紹興六士,宋然如能借了田琝之力,在這內城想必不但能站得住腳,說不定還很能得太子的信賴——於黑竹來講——若當真能在太子身邊安插下一個這麼短長的人物,本日之前怕是想都不敢想。
宋然竟已先到了。
夏琰口中冒充跟誦著,聽他又將詩意講授了一遍。實際上,他在聽到第三句的時候就懂了。宋然先前說蘇軾對新息非常看重,特地用了“三沐三熏”這個詞,現在看來,也便是為了提示他念這第三句;除此以外,他還說——此詩將他的故鄉“自下至上”地寫了一番——平常自該說“自上至下”纔對,想來也是要提示他,將這一句首尾倒置著吧?
或許是因為這身過於柔嫩而書意的白衣,他的身上還是見不到一絲黑竹中人固有的凜冽肅殺。若定要說此時的宋然與早上有何分歧,便也隻能是——他此時手中捏了一柄摺扇。不過扇子並未翻開,扇頭垂著,與他的人一樣謙遜文氣而並不奪目。如果開初在江南東路上先碰到的不是一身黑衣的宋客而是這個一身白衣的宋然,夏琰感覺本身是不管如何猜不到這偶遇的陌生人會與黑竹會有關的。
寄食方將依白足,附書未免煩黃耳。
不過,夏琰於此又有了些疑問——即便冇有這一首詩,他也已試出宋然的身份。他如此煞操心機地定要本身念這首詩,總不會隻是來表一番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