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千裡以外,韓玠獨乘一騎,包裹裡揹著謝璿留下的舊物,趁著混亂出了雁鳴關,一起往西,到曾經躲藏過的河穀古寺裡,祈求削髮。
他低垂著端倪,腳步倉促的穿街走巷,垂垂走近熟諳的府邸。
“回到疇昔,珍惜她,伴隨她。”
向來都冇有像現在如許悔怨過,他抱緊她慣用的軟枕,想要尋覓熟諳的體溫。當時候隻想著保家衛國、建功立業,為她掙得光榮,能夠舉頭挺胸的走在人前,風景無窮,但是朝夕翻覆,繁華路斷,他卻再也冇有機遇給她這些。
“在求甚麼?”
背囊裡的食品幾近耗儘,口乾舌燥的行走在燙熱的沙地上,在身材被炙烤得乾裂之前,他終究見到了羊皮上所繪的奇特高山——
麵前晃來晃去的滿是她的影子,小時候的美麗與依靠,新婚後的嬌羞與和順,彷彿能聽到她在耳邊叫著“玉玠哥哥”,似喜似嗔,似淒似絕。她從小就那樣依靠他,嫁入韓家時拜托了全數,可他是如何回報的呢?
“即便永不入循環,再無來世?”
那麼她呢?她和孩子,是不是也……
這六合蒼茫,老婆已喪,大仇得報,除了刻骨的懊悔與思念,心中彷彿已冇有任何掛礙。他留在古寺當中,幫著砍柴擔水,閒時掃地聽禪,雖未削髮,卻如居士修行,每日跟著誦經。
可數日以內□□陡生,現在靖寧侯府舉家被抄,據那遞信的人說,無一人逃脫。
靖寧侯府的門匾早已被摘下,雙扇朱漆大門前結著蛛網,那門上的封條被風雨腐蝕,早已剝落無蹤。
嫡親已彆,兄弟散儘,這人間蒼茫,卻不知該去往何方。
韓玠驀地伸脫手臂,卻冇有等候中溫軟熟諳的身材。
他拚儘了力量點頭,“我隻求她。”
麵前一團烏黑,他彷彿刹時墮入昏倒,隻感覺鄙人墜,身材變得很輕,意念卻非常沉重,裹挾著那些甜美又沉痛的影象,叫他幾近喘不過氣。死普通的沉寂與烏黑,耳邊如有風聲、火聲、雷聲,另有謝璿淺淡的呼吸聲,彷彿近在耳邊。
想到那道倩影,韓玠握緊了寶劍,手臂開端顫抖。
心中絞痛,如被沸油煎熬,韓玠痛苦躬身,唇邊有血絲排泄。
新帝以詭計算計登上皇位,宮廷表裡的防備便格外森嚴,想要潛入皇宮刺殺那條毒蛇,無異於以卵擊石。韓玠便藏身在城外燒燬的農舍裡,靜候機會——靖寧侯府高低無人倖免,恒國公府也早已崩塌,昔日的故交舊友恐怕都不想看到他這個已經葬身塞外的“叛賊”,他獨一能放在心上的,隻要謝璿留下的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