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薛姐姐。”
李桓的聲音,在雨滴聲裡,顯得有些縹緲,
本日在流觴宴上,少夫人作的那首詩,聽著便讓人感覺傷感,現在看她墮淚,清竹也跟著揪心難過。
“他會來嗎?”
她緩緩道:“我疇前憐憫她腹中孩兒無辜,未曾過分難堪。她卻不把孩兒當一回事,四周招搖,那我便隻能再幫襯她一把了。”
梅如晦望瞭望天,笑著說道:“這雨怕是不會停了。老夫急著去給太子殿下送傘。再不去,隻怕雨越來越大,誤了大事。”
這女人雙頰出現紅暈,酡紅一片。
顧若依從她話裡,聽出弦外之音。
“妙手!實在出色。”他話鋒一轉,看著棋盤上的局勢,淡淡笑道:“這一招雙飛燕,太子用得極其高超。”
李桓重重感喟一聲:“為兄這是一步錯,步步錯呀。這些年來,與太子之間當真是曲解重重,幸有本日,你我兄弟該當敞高興扉,坦誠相對,方能消弭隔閡,也好讓父皇和母後寬解……”
雨打竹林聲聲慢。
李肇低頭看去,“這是甚麼?”
簷角的銅鈴,在風中輕響。
他說得雲淡風輕,李桓卻俄然想起,當年來福公公端來棋子時的模樣,神采拘束,腳步倉促,還特地叮嚀他收好,莫要孤負陛下的情意。
薛綏笑道:“雨下大了,梅大人不如進屋稍躲半晌?”
夜色如墨,暴雨滂湃。
繞過九曲迴廊,她“不慎”將帕子遺在池邊。
她一頭烏髮鬆鬆垮垮地挽了個髻,幾縷髮絲調皮地垂落在白淨的頸邊,未簪花,亦無佩飾,好似牡丹肆意綻放,慵懶至極、嬌媚至極。
一顆心狂跳著,漸漸推開窗戶,眼淚跟下落下。
二人隻當未覺,一起走得遠了,才停下。
經心煮製的蓮心茶,因一顆棋毀了。
薛綏將玉玨塞在他手裡,“殿下可願做那不去芯的門客?”
李肇道:“解不開的玉連環,摔碎不就解了?何必大費周章。”
雨水嘩嘩落在假山石上。
這般冒雨疾行,怕是……
“早知如此,為兄當年便不該收下如此厚禮……”
李炎聽她抱怨,不由輕笑一聲,“放心,周遭的侍衛都被我打發走了。眼下隻要你我二人,說說梯己話,也無人曉得……”
清紅全然聽不懂少夫人在說些甚麼。
李桓麵色冷沉地看著阿誰背影,待腳步聲遠去,他才漸漸為本身重新倒了一盞茶,低頭吹了吹滾燙的水麵,漸漸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