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本年格外分歧,先有吳二三在羅浮頂殺得人頭滾滾,後有暮雨落花這等不祥之兆,“羅浮雁鳴”就少有人提及了。
天子將話說到明處,吳礙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都不得不起家行了一禮:“謝陛下!”
待吳礙坐下,天子在軟榻上挪解纜軀,換了身材另一側斜倚在身後靠背上,向著門傳揚聲道:“楊焰嬋!”
鬚髮皆白、疲態儘顯的大周天子斜倚在軟榻上,輕聲吟了兩句前人詩句,便忍不住咳嗽起來。
“嗯?”
天子心頭一動,略一思考便笑著點頭道:“準了。天獄山的冤孽之氣充足謝山客利用了,既然分了家,吳卿不想再讓他占便宜,也在道理當中。隻是如許一來,法十二就要平白耗去很多氣運,難保不會對你心生痛恨。”
他又笑了一陣,氣色竟也好上很多,這才收起笑容,有些陰沉隧道:“方纔說到老臣致仕,賀霆威固然老邁昏聵,但依朕的本意,隻是想把板子高高舉起再悄悄放下,並不想真的殺他。”
語聲才一落下,便有一人排闥而入,悄無聲氣地行至榻前,雙膝跪隧道:“奴婢在!”
“霞散眾山迥,天高數雁鳴。”
“吳卿放心,朕自會叮嚀汝南,讓他好好敲打一下南邊的那幾個藩王。你替朕奉告阿誰病虎山傳人,南下若遇停滯,依律措置便可。”
吳礙當即心領神會道:“臣已命詔獄南衙都統劉屠狗儘快整軍南下,他是北地馳名的滅門校尉,天然曉得該如何做。隻是據臣所知,五皇子夙來與封國中的諸多世家和睦,特彆與賀氏來往甚密……”
“朕越說越覺理直氣壯,乾脆指著晏浮生的鼻子詰責他,你晏浮生正當年少、自大才高,又如何能體味那些老臣們點數大雁、愈數愈悲的表情?哈哈,晏大學士當時目瞪口呆的模樣,朕到本日都影象猶新。”
依著時令,若冇有那場驚世駭俗的暮雨落花,隻怕現在城中的達官權貴、文人騷人們還在日日呼朋引伴,或乘肩輿、或持竹杖,登上那雁丘山羅浮頂,邊賞識著南去的漫天雁陣,邊在陣陣雁鳴聲中喝酒作歌。
軟榻之前,鎮獄侯吳礙端坐在一個紅漆雕花的圓凳上,哪怕目睹得天子龍體抱恙,還是神態溫馨,全無臣子該有的哀慼體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