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我祖父?”我緊問道。
黃遨道:“至於你那父母,亦是衛侍中安排的。男人叫董紳,亦是衛侍中門客;女子孟氏,是董紳之妻,亦是你的乳母。”
“祖父?”黃遨不置可否,苦笑,“雲先生說,他是你祖父麼?”
“是麼?”我強自平靜著,嘲笑一聲,“如此說來,我成了公主?”
“不知。”黃遨道,“有人說死了,也有人說逃了。不過明光道奉為真龍的教尊,傳聞就是他。”
“技藝?”我仍不解,“我的技藝有何馬腳?”
我說:“疫病死去之人,屍體都要火化。”
黃遨道:“便是火化,也總有墓塚。你外祖父及家屬墳場安在?就算人死了,也另有家宅,你可去家宅看過?”
“是麼。”黃遨道,“他們骸骨安在?”
我愣了愣。
當然,事情須得一件一件問,我並不焦急。
“你另有個外祖父,”黃遨持續道,“雖住在一處,卻隻是偶爾來看一看。他鬚髮皆白,身形肥胖,甚是繁華。每次來,都是問問你剋日起居之事便走。我可曾說錯?”
“衛侍中好交友高賢,將雲先生因為知己,雲先生乃是他重金請來的門客。”黃遨道,“這偷換之計,便是雲先內行筆。”
“你……”好一會,我躊躇道,“你是說,太子那皇嗣……”
黃遨點頭:“你父親手上有一顆痣,常日總在書房不出門;你母親每日隻愛繡花,也那裡都不去,你跟著他們,連大門也未曾出過,是麼?”
“你又錯了。這玉珠的來源我記得清楚,是我到了祖父身邊以後,他纔給我的。”我說,“另有,我有父有母,當年雖小,那樣貌卻未曾健忘。”
壽春那年的確有過大疫,死者十之八九,就連淮南鄉中的人也無人不知。不過祖父奉告我,那大疫以後,壽春起了一場大火,我外祖父家也在那大火中燒燬,甚麼也未曾留下。人冇有了,屋宅也冇有了,那是一處悲傷之地,故而他向來不提帶我歸去看看的事,我曉得貳心中難過,也向來不問。
我看著他,心像是被甚麼戳中。
“我尋不到他。”黃遨苦笑,“雲先生來去無蹤,從不奉告去處,也從未曾說過他家在那邊。楚國敗亡以後,我曾流落四方,到處探聽雲先生的去處,可一無所獲。直至三年前,我在雒陽聞得你的事,方後知後覺,可待得趕到,卻隻見到了桓府為你出殯。我覺得你果然已不在人間,憤恨之下,心想事已至此,不若報仇,便去了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