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有司言曰:“蚤建太子,以是尊宗廟。請立太子。”上曰:“朕既不德,上帝神明未歆享,天下群眾未有嗛誌。今縱不能博責備國賢聖有德之人而禪天下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德也。謂天下何?其安之。”有司曰:“豫建太子,以是重宗廟社稷,不忘天下也。”上曰:“楚王,季父也,春秋高,閱天下之義理多矣,明於國度之大抵。吳王於朕,兄也,惠仁以好德。淮南王,弟也,秉德以陪朕。豈為不豫哉!諸侯王宗室昆弟有功臣,多賢及有德義者,若舉有德以陪朕之不能終,是社稷之靈,天下之福也。今不推舉焉,而曰必子,人其以朕為忘賢有德者而專於子,非以是憂天下也。朕甚不取也。”有司皆固請曰:“古者殷周有國,治安皆千餘歲,古之有天下者莫長焉,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向來遠矣。高帝親率士大夫,始平天下,建諸侯,為帝者太祖。諸侯王及列侯始受國者皆亦為其國祖。子孫繼嗣,世世弗絕,天下之大義也,故高帝設之以撫海內。今釋宜建而更選於諸侯及宗室,非高帝之誌也。更議不宜。子某最長,純厚慈仁,請建覺得太子。”上乃許之。因賜全百姓當代父後者爵各一級。封將軍薄昭為軹侯。
蒲月,匈奴入北地,居河南為寇。帝初幸甘泉。六月,帝曰:“漢與匈奴約為昆弟,毋使害邊疆,以是輸遺匈奴甚厚。今右賢王離其國,將眾居河南降地,非常故,來往近塞,捕殺吏卒,驅保塞蠻夷,令不得居其故,陵轢邊吏,入盜,甚敖無道,非約也。其發邊吏騎八萬五千詣高奴,遣丞相潁陰侯灌嬰擊匈奴。”匈奴去,發中尉材官屬衛將軍軍長安。
孝文天子,高祖中子也。高祖十一年春,已破陳豨軍,定代地,立為代王,都中都。太後薄氏子。即位十七年,高後八年七月,高後崩。玄月,諸呂呂產等欲為亂,以危劉氏,大臣共誅之,謀召立代王,事在呂後語中。
上曰:“古之治天下,朝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以是通治道而來諫者。今法有誹謗妖言之罪,是使眾臣不敢縱情,而上無由聞不對也。將何故來遠方之賢能?其除之。民或祝詛上以相約結而後相謾,吏覺得大逆,其有他言,而吏又覺得誹謗。此細民之愚無知抵死,朕甚不取。自今以來,有犯此者勿聽治。”
後二年,上曰:“朕既不明,不能遠德,是以使方外之國或不寧息。夫四荒以外不安其生,封畿以內勤奮不處,二者之咎,皆自於朕之德薄而不能遠達也。間者累年,匈奴並暴邊疆,多殺吏民,邊臣兵吏又不能諭吾內誌,以重吾不德也。夫久結難連兵,中外之國將何故自寧?今朕夙興夜寐,勤奮天下,憂苦萬民,為之怛惕不安,何嘗一日忘於心,故遣使者冠蓋相望,結軼於道,以諭朕意於單於。今單於反古之道,計社稷之安,便萬民之利,親與朕俱棄細過,偕之大道,結兄弟之義,以全天下元元之民。和親已定,始於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