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點頭自嘲道:“陸小娘子蘭心蕙質,本來早想好了對策,我倒是多此一舉了!”
但同時,謝道韞也感到淡淡的失落,陸葳蕤的確是子重良配,這般純真、這般密意,讓人不堪顧恤,那裡捨得傷害其分毫!
張濃雲當即命主子備車,往橫塘北岸的陸府而去,把柳絮也帶去了。
謝道韞倒是安閒不迫,顧友之不說話恰好,免得費口舌,不至於遭逐客令吧,顧府距陸府不過兩裡地,小顧夫人去見陸葳蕤來回連同相見最多數個時候,且等著。
謝道韞淡然道:“那好,我即去拜訪琅琊王和郗侍郎,為子重和陸小娘子陳情――陸小娘子此表寫得極好,待庾皇後喪期滿以後,便設法呈給褚太後,顧中丞、張侍中皆可代呈。”
昔日晉武帝聖旨峻切,征李密退隱,李密以祖母年老需求奉侍為由婉拒,寫了傳播千古的《陳情表》,先人評曰:“讀李密《陳情表》而不落淚者,其人必不孝。”而陸葳蕤這封《陳情表》一往情深,毫不矯飾,逼真動聽,如謝道韞這般用情之深者讀之尤其打動,並且為的是同一個男人――
柳絮道:“柳絮心下是不甚歡愉,莫非娘子內心就很歡愉?”
蒲月初九日一早,張濃雲正在顧府小園看著丫環們侍弄花草,那兩盆寶貴的素心蘭開得恰好,葉如綠劍,花多葶長,蕙香芬芳,張濃雲籌辦畫一幅素心蘭派人送去姑孰給顧愷之看,又覺單獨作畫孤單,想邀葳蕤來與她一起賞花作畫,消此長夏,但昨日傍晚派去陸府的人答覆說,陸小娘子剋日那裡都不能去,隻能呆在府中――
正在顧友之如坐鍼氈之時,張濃雲倉促趕返來了,坐於屏風後與謝道韞說話,也不避顧友之。
屏風後的張濃雲答道:“葳蕤對其伯父、從兄的所謀亦有所覺,想著隻要求褚太後才氣度此難關,卻與祝參軍不謀而合,此陳情表是葳蕤早已寫好的,請祝參軍代為參謀,安妥否?”
張濃雲起先是驚得花容失容,她曉得葳蕤的性子,自是寧死不從的,而現在陳操之又在數千裡外,如許一想,張濃雲頓時急出一身細汗,但是再往下看這個祝參軍的信,張濃雲垂垂安下心來――
張濃雲曉得祝英台是西府參軍,兩個月前顧愷之就是與陳操之、祝英台等人同路去姑孰的,隻是夫君顧長康前日纔派了人送了信和十匹白苧返來,如何又托祝參軍帶信返來?有何急事?
謝道韞道:“我有公事在身,明日便要出發趕赴會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