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眸光璨璨,打量了陳操之兩眼,見其愈發俊朗有神了,行禮道:“等你好一會了,覺得你會來赴宴,見你未至,問執事才知稚川先生仙逝之事,子重節哀。”
謝道韞深知瘟疫的可駭,她的母親和兩個弟弟便是死於瘧疾,乃重重點頭道:“我隻覺得稚川先生是一心求仙道、獨善其身之人,未想其有如此濟世胸懷,千載以後,隻怕少有人記得琅琊王氏、陳郡謝氏,而稚川先生必萬古流芳。”
陳操之便把葛洪臨終留下的《鬁氣論》對郗、謝三人說了,謝萬道:“宜將稚川先生遺下的藥方遍傳諸州縣,以示公眾供急用。”
謝安已知陳操之才識,朗聲笑道:“操之實有非常之才,後生可畏啊。”
陳操之拱拱手,說道:“鄙人襟懷開闊,除了惜才,並無其他用心,安石公定能明白我之情意。”說罷,與冉盛過朱雀橋,向烏衣巷謝府行去。
謝安道:“久聞操之妙解樂律、豎笛絕妙,明日傍晚敢請攜笛來為我奏一曲,不堪瞻仰。”
謝安不提是否答應讓祝英台退隱之事,卻與郗超和陳操之會商《複興三策》與便宜七事,不時對陳操之發問,諸如度田稅米與按丁稅米、按口稅米孰優孰劣?陳操之凝神作答,時有創見。
陳操之很體味她,便說了葛師遺書並贈《鬁氣論》之事,然後問:“英台兄不以為我師仙逝重於泰山嗎?”
謝道韞望著陳操之的遠去的身影,心想:“徹夜再聽子重豎笛一曲,今後隻怕再無此耳福了。”
謝安、謝萬皆笑,隔簾小室亦聞暗笑聲。
從瓦官寺返來後陳操之又去張府拜見了張憑、張墨兄弟,張憑對大土斷之事亦甚體貼,在台城朝會時便與陸納、顧憫之商討,俱以為不敷慮,打消黃、白籍,影響最大的是南渡的北人,就連當年的王導也不敢損及南人的好處,餘姚令山遐查出會稽虞喜私藏隱戶三千,按律應棄市,但成果倒是虞喜安然無恙,山遐被罷官――
陳操之也有如許的迷惑,但事已至此,隻要前行,並且猜想也無甚不對,便道:“英台兄的《複興三策》深得桓公讚美,我與郗佳賓將你這《複興三策》擴大為便宜七事,由桓公疏奏朝廷,將由有司推行,你乃主謀,豈能置之事外,桓公天然要征你入府。”
謝安道:“我覺得疫情未發時,不宜鼓吹此事,免得瘟疫未至,民氣已亂,可先將治瘟疫之方傳諸郡縣,命官吏早作防備,郗侍郎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