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尼稱自古皆有死,老子曰神仙之可學,夫賢人之言,信而有徵,道家之說,誕而難用。豈其然哉?孔教近而易見,故宗之者眾焉;道意遠而難識,故達之者寡也。吾生也有涯,吾所求者,其在仙雲縹緲間乎?”
陳操之回到顧府,卻見顧愷之在陪一個道人說話,那道人五十開外,身材矮小、容色黎黑,見到陳操之,頓首道:“陳公子,貧道李守一,師從抱樸仙師修道,奉仙師遺命,特從羅浮山來見陳公子——”
荊奴一月前攜了家書回陳家塢,陳操之本無甚大事要奉告族人,想了想,提筆給四伯父陳鹹和嫂子丁幼微各寫了一封信,交給道人李守一,說道:“李師兄,葛師有言,明後兩年三吳將有大瘟疫,葛師留下良方濟世救人,我等不能坐而張望,煩師兄回到初陽台道院以後,多請鄉民采藥、依“辟瘟疫藥乾散”、“老君神明白散”、“度瘴散”、“辟溫病散”製成枯燥丸藥,以備急需,一應用度,由陳家塢承擔。”又將葛師三千裡相贈的《鬁氣論》近四千言謄寫一遍,讓李守一帶歸去。
陳操之對陸納說了即將開端大土斷之事,陸納道:“該如何辦便如何辦,如果桓大司馬真能一視同仁、嚴法推行,我陸氏也不會禁止犯禁,陸氏所屬的奴童、佃客有離開戶籍的將重新編入戶籍接管檢閱。”
這日午前,陸禽自台城返來,桓溫所奏的便宜七事已由中書侍郎郗超呈至尚書令王述案前,這便宜七事的此中兩項乾係嚴峻,一是官吏臺製冗餘,人浮於事,宜並官省職,這究竟要淘汰哪些官吏就連累甚廣;二就是大閱戶人,實施土斷,這更是觸及江東士庶的甲等大事,陸氏作為具有奴童、佃客、部曲上萬的三吳大門閥,對此天然是極其存眷——
李守一甚是打動,深感葛師所托得人。
謝府管事走後,李守一對陳操之道:“陳公子,貧道明日便要回初陽台道院,公子可有家書要貧道帶歸去的?”
陳操之又取那冊書卷看,扉頁上書三個篆字——《鬁氣論》,開篇便寫道:“餘聞上黨有趙瞿者,病癩積年,眾治之不愈,病篤——”
陳操之冷眼看著陸禽,陸始有兩個兒子,宗子陸俶現為會稽郡丞郎,浮靡豪華、才具平平,而麵前這個陸禽,更不是能守祖宗家業之人,因陸葳蕤的乾係,陳操之是不肯與陸始父子牴觸的,但是陸始剛愎自用、陸禽更是視他為眼中釘,陳操之自知冇法與陸始父子和解,他要娶陸葳蕤,陸始父子就是攔路石,得想體例搬去,依目下情勢和陸始父子不明智的脾氣,他並不需求決計針對陸始父子做些甚麼,隻需因勢利導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