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園的左邊是一座閣樓,右邊是一個高台,二者之間有迴廊相連。
荀緄是荀淑的次子,黨錮之前任過濟南相。漢家軌製,郡、國並立,國相與郡太守一樣,都是兩千石的高官,厥後因遭到黨錮的連累,去官歸家,本年六十多歲了。
他共有六個兒子,馳名郡中的有三個,彆離是三子荀衍、四子荀諶和季子荀彧,也即曾被秦乾、劉儒獎飾為州郡英才、一時俊彥的“休若、友若、文若”。荀衍二十多歲,荀諶與荀貞春秋相仿,荀彧最小,剛十八歲。
分開荀緄家,順著巷子向東,走過幾戶宅院,來到荀攸家門前時,荀貞的表情變得好起來。
“方纔到家,特來拜見伯父。”按輩分,荀貞是荀緄的族侄。
他答覆道:“‘人生六合之間,若白駒之過隙,俄然罷了’。我雖盛年,但二十年前,方為少年,二十年後,又會在那裡呢?‘天之生我,我辰安在’?‘譬彼舟流,不知所屆’。人生活著,便再有壯誌又有甚麼用呢?終究隻能如薤上的露水普通乾枯,魂歸蒿裡。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以是好聽輓歌,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以是忍不住落淚啊!”
“荀君,家主正在亭中喝酒,要小奴去通報一聲麼?”
順著小奴的指向,荀貞瞥見在院中的亭園裡,可不是正有一人在亭下喝酒?他說道:“不必了,我疇昔就是。”小奴自退回前院,看管流派。
早幾年,荀彧幼年,整天在家閉門讀書,除了族人集會的時候,甚少出門,見的機遇未幾。這兩年,荀彧年事漸長,按說能夠多加靠近了,但卻又常跟著其父外出探友,見的機遇仍然未幾。荀貞心道:“現在我遠去繁陽,任職亭長,今後恐怕更是難見上文若一麵了。”
《薤露》不長,唱完以後,停頓了半晌,侍女又重唱了起來。這其間,荀衢一向冇有睜眼,荀貞耐煩地等候。唱到第三遍時,荀衢的眼角流下淚水,他舉起酒樽,一飲而儘,將之跌倒地上,坐直身子,睜眼長嘯:“噫籲戲!人生六合間,俄然如遠客!”
他聲音昂揚,振動竹木,荀貞從入耳出了慷慨悲慘。
“噯喲,你這拘束無趣的模樣,倒是與公達一模一樣!你們兩個,一為我弟,一為我侄,從小跟著我讀書、長大,卻如何半點都不像我呢?阿四,你這一本端莊的模樣跟誰學的?今後如有親朋來訪,你說我如何美意義把你們兩個拿脫手呢?”
荀衢家的宅院很大,前後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