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儀博學多聞,腦中總有令快意耳目一新的觀點。比方他們闡發著各地貨殖,徐儀就能從貨色出入推斷出此地物候民生,快意送商隊疇昔一試,常常應驗。他並不諷刺快意恰好愛好對這類末技,反而另有滋有味的同她講授。便比方下棋,這一招一式之間的機鋒惹人入勝,令快意廢寢忘食。
快意吃了兩盞果茶,又捉著海棠玩了一會兒。日頭暖,她略有些犯困,掩口打了個哈欠,見二郎還冇有要來的動靜,便踏著海棠花樹,工緻的翻身上了屋頂。江南多雨少塵,琉璃瓦上便冇甚麼灰塵,快意便在那屋瓦上一躺,曬著太陽打起盹兒來。
她想,她是喜好的。若她對徐儀所懷有的豪情不是思慕,那又是甚麼呢?
“你又不出去,問這個做甚麼?”
而荊州官軍為匪,專門打劫過路的瞿塘賈致富,也是朝臣們心照不宣的奧妙。
……
這兩年京畿一代旱澇無常,又有僧尼占去大片地盤和田丁,故而一向不能自給自足,所幸另有豫、徐兩州和太湖一代供應,不至於饑荒。但米價不穩也是常態。快意如果販米到京畿,紅利或許微薄,可如何也不至於钜虧。
二郎微微皺了皺眉,“竟連你的商隊也敢打劫?”
二郎道,“囉嗦。我習武有甚麼用,若真危急到要我親身上陣搏殺,都城要亡了。”
快意卻當真道,“也不能這麼說,萬一碰到……”
——現在想來,倒是非常合適快意的行事。
但竟然連公主門下的行商都敢打劫,則未免膽小包天。
但這整件事她卻又樂在此中,不為旁的,隻因徐儀。
二郎見她竟嬌羞扭捏起來了,心下不知如何的就非常不是滋味。悄悄的哼了一聲。快意不開口,他便也不說話。
一時屋內詭異的沉寂。
快意卻道,“是誰的商隊倒不打緊……”她考慮了半晌,道,“月初及笄禮上,太子妃送了我的頭麵。”
二郎:……
佛說統統眾生,皆具如來聰明德相。但因妄圖固執,不能證得。二郎很清楚,非論天子還是維摩,或是他、徐思乃至妙音,也非論是虔誠皈依還是傲慢悖逆,確切都有其妄圖固執,此恐怕是難以超脫。可唯有快意,二郎從出世便和她在一起,卻始終也弄不明白她的固執在那邊。
還是快意先顧擺佈而言他,道,“本年你還出去私訪嗎?”
不過他這會兒已長大了,不再像小時候那那般偏執。快意不當一回事,他便也不究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