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半年,兩人同床而睡時都是各擁被褥,還從未同被睡過。
韓蟄仍在回想今晚前後因果,拿起令容抄的情詩,感覺礙眼,順手撕了,出來就見她已上了樓梯,走得緩慢,頭都冇回。
官道上夜色烏黑,夏夜沉寂, 唯有風動樹葉, 枝柯慢搖。
懸在頭頂的千鈞巨石總算挪開些許,她這才探聽道:“夫君這是從那裡來的?”
韓蟄皺眉,“她住哪間,帶我疇昔。”
“從你常看的書裡掉出的,就在側間。”
如何回事?方纔還好好的。
這堆棧緊鄰城門而開,常有趕路的客商深夜投宿,便安排了伴計徹夜值夜。
虧她還特地留了好酒,想等韓蟄返來給他嘗,冇想到等來的倒是這個!
一口氣說罷,將羊毫往桌上一丟,蹭出一溜墨跡。
令容推開門扇,待伴計放好紙筆走了,便鋪紙蘸墨。
韓蟄淩晨醒來時,懷裡不知何時多了柔嫩嬌軀。
結婚以後, 她向來嬌軟靈巧, 還從未如許剛強過, 那雙明眸緊緊盯著他,不似平常顧忌遁藏。從熱騰騰的浴桶出來, 一起小跑奔馳, 身上又出了層薄汗, 現在被風一吹, 她俄然抬手按住鼻子, 半晌後, 打個軟軟的噴嚏。
令容“哦”了一聲,指著內裡,“那邊有溫水。”說罷,也不幫他寬衣,自往榻邊去鋪床。
令容總算放心,渾身怠倦襲來,坐在椅中安息。
那伴計已湊了過來,“客長您住店還是……”
……
“好。”
韓蟄眸色微沉,見令容猶自惴惴,便點頭道:“好了,我信你。”
結婚半年,在他眼裡她就是那樣水性楊花的輕浮女子?還笨拙到等閒授人以柄的境地?
“那就更不能信了。”令容竟然鬆了口氣,“銀光院表裡都是薑姑和宋姑合力打理,我看書經常會順手亂丟,看完了也放在夫君的書架上,寫了這東西放在書裡,我是嫌日子過得太順了嗎?”順道拍個小馬屁,“若我當真做這類蠢事,不止陷本身於危境,更會孤負夫君對我的照拂,令容雖小,這點輕重還分得清。”
小腹的寒涼痛意稍淡,她感覺滿足,往那邊拱了拱。
見兩人出去,那伴計當即殷勤接待,“兩位客長是投宿嗎?”
有人蓄意栽贓,手都伸到了銀光院,歸去可得不能姑息。
待韓蟄隨便擦洗後出來,就見她已在床榻內側和衣而睡,麵朝裡側,呼吸均勻。榻上唯有一床被褥,不過充足寬廣,令容睡在裡側,給他留出大半,中間的被子壓出一道半尺寬的陳跡,涇渭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