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韓蟄聲音降落,揮手叫那伴計不必再服侍。待屋門吱呀開了,出來一瞧,令容已解了大氅,滿頭青絲攏在肩頭,神采淡淡的,退後半步請他入內,“夫君不消去忙嗎?”
誰知昨夜隔了半尺丘壑,今晨醒來會是這模樣?
他不知是何時將令容勾到懷裡抱著的,但看姿式,明顯已抱了好久。
外頭腳步傳來,那伴計端著備好的筆墨,在外探頭探腦。
一口氣說罷,將羊毫往桌上一丟,蹭出一溜墨跡。
韓蟄皺眉,“她住哪間,帶我疇昔。”
結婚以後, 她向來嬌軟靈巧, 還從未如許剛強過, 那雙明眸緊緊盯著他,不似平常顧忌遁藏。從熱騰騰的浴桶出來, 一起小跑奔馳, 身上又出了層薄汗, 現在被風一吹, 她俄然抬手按住鼻子, 半晌後, 打個軟軟的噴嚏。
懸在頭頂的千鈞巨石總算挪開些許,她這才探聽道:“夫君這是從那裡來的?”
韓蟄仍在回想今晚前後因果,拿起令容抄的情詩,感覺礙眼,順手撕了,出來就見她已上了樓梯,走得緩慢,頭都冇回。
“那就更不能信了。”令容竟然鬆了口氣,“銀光院表裡都是薑姑和宋姑合力打理,我看書經常會順手亂丟,看完了也放在夫君的書架上,寫了這東西放在書裡,我是嫌日子過得太順了嗎?”順道拍個小馬屁,“若我當真做這類蠢事,不止陷本身於危境,更會孤負夫君對我的照拂,令容雖小,這點輕重還分得清。”
令容愣住――方纔急著追出來解釋,竟忘了這個!夜間城門一閉,出城尚需持手令,入城更是不易。想了想,她便站起家來,“那我臨時投宿堆棧,明早歸去,夫君先去忙。”
“好。”
“不管不顧的追出來,受了風寒,或是碰到歹人如何辦。”韓蟄聲音有點生硬,解了外裳給她披著,見不遠處有個小堆棧,帶令容走疇昔敲開門。
當時他丟下桃花箋分開,不止是因心浮氣躁,更因探出了令容的態度,偏於信她。在令容冇擦乾頭髮就跑來書房時,他便曉得她心中開闊,這信箋必然另有玄機。及至她縱馬追出城門,心中更是篤定。現在她自陳情意,對比筆跡,更是疑慮儘消。
令容快步疇昔,將隨便塞在袖中的桃花箋取出,平鋪在桌上。
曲解消解,再看向皺眉深思的韓蟄時,她又模糊感覺活力起來――名震朝野的錦衣司使,心狠手辣的篡位逆賊,多少老奸大奸的詭計狡計都逃不過他的雙眼,卻被這點簡樸的伎倆矇住眼睛,氣勢洶洶地闖進浴房找她算賬,那赫赫威名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