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遠閉上眼，彷彿還能瞥見她站在陰暗的監獄裡，隔著一道鐵門，直言勸說，將彼時低沉而有望的他，從深淵拉回。
實在也不難解釋。是他初到河東，碰到些費事，跟那位技藝出眾的女人同曆艱險，生了情素，一時冇忍住，東風一度。過後他被急事勾走，忙了半年歸去，那女人就冇了蹤跡。他費了很多力量纔將她連同女兒找返來，卻因她負氣抱恨，始終冇能求娶到手。
“算是吧。”傅錦元倒冇坦白，“是憫帝的太子，借居在寺裡。”
――章斐就在梅塢四周的庵堂修行，會經常疇昔看望。
他因刺殺甄嗣宗而被判的罪名在韓蟄即位大赦時就已赦免, 三年前就已非戴罪之身。這數年四周遊曆, 返國度鄉龍遊縣, 也去過北地和嶺南，沿路風霜將少年白淨的膚色吹得稍換，那股靈秀卻化為仙風道骨，隨心去處，徘徊山川，修習樂律。
令容遂攜那婦人走過來。
樊衡笑了笑，點頭，“她曾救過我的命。”
幼年時的苦衷深埋心底，從她踏進韓家府門時，便似隔著通途。
“他返來了？”
若不是前陣子遇見傅益，得知傅錦元這些年刺探他下落的事，他仍冇有回京的籌算。
男童瞧著七八歲的年紀，身上穿戴綾羅，麪皮白淨，聽得合法真。
知事僧是前年新來的，卻認得傅錦元，請兩人入內。
韓蟄遂瞧向樊衡，“結婚了？”
“入宮已有兩刻，按皇上的意義，已請到北苑去了。”
數今後，韓蟄收到一副竹林圖，有人端坐林下，悠然操琴。
入宮天然是要去令容的，高修遠畢竟好久冇見故交，驀地聽傅錦元提及，握著茶杯的手不自發收緊些，“皇後孃娘鳳體也都安好嗎？”
傅益合法盛年，仍舊精力抖擻地去了衙署，傅錦元歇了幾個時候，用過午餐，便帶著高修遠往普雲寺去――刺殺甄嗣宗的時雖鬨出過風波，但高修遠承認得開闊，將寺裡撇得清清楚楚，寺裡和尚便冇受半點扳連，香火仍舊冷僻，風雅卻更勝疇前。
雨水打濕他的頭髮，滲入脖頸、淋得衣袖潮濕。
都城裡臥虎藏龍，名家輩出，但論及山川，寺裡方丈最記唸的，還是彼時驚才絕豔的少年公子，胸懷澹盪，妙境天成。乃至連高修遠那些習作都被精美裝裱，跟名家畫作一道掛在廳中，供人賞玩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