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讓你救薛恪,我是讓你了償你和你們施家犯下的罪孽。”
此時各處都已亮燈,來往的仆婦見到他,紛繁垂首退至兩旁蹲身施禮。
小廝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消逝在夏季傍晚稀零的蟲鳴聲中。
施遠茂立在屋子中心,敞亮的燈光把四周的陳列照得清清楚楚,他的目光從幾排高架和貼牆的書廚上一一掃過,然後走到離他比來的一排高架前翻找起來。
他冇有說話,隻是盯著那幅畫。
“嗯,那叮嚀下去吧,在他們脫手前把人弄出來。”
陳腐的經史子集、筆法青澀的書畫、翻起毛邊的詩詞話本、缺角的印章、養蟈蟈的葫蘆筒……
即便如此,施遠茂仍舊曉得戚伯想問甚麼。
這麼多年來,他也確切是如許做的。
“老爺,崔閣老和幾位大人籌辦告彆,說您有客人要接待的話,就不必相送了。”門外響起小廝的通稟。
戚伯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瞼道:“老奴剛纔去問過大總管,從各種跡象來看,薛恪的確是薛家的孩子。”
罪孽嗎?
戚伯愣了愣,才明白過來“她”是指誰。
他部下微頓,單膝跪在拉開的抽屜前,把木匣子拿了出來,悄悄拂去上麵的薄灰,掀起搭扣翻開匣子。
他按著眉心,自嘲地笑了笑。
一卷畫軸悄悄地躺在內裡。
施遠茂不由閉上了眼,安靜的心境久違地呈現了一絲起伏。
很多彆人不曉得的奧妙,戚伯曉得。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明智地閉上了嘴。
這麼一想,內心倒是鬆泛了很多,嘴邊的話也能說出口了:“讓人去福建看看她的近況吧。”
曾姨娘停在原地,眉心微蹙。
他頓住腳,等著聽叮嚀。
“這畫……”他看向施遠茂,臉上難掩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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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冇有質疑施遠茂的決定,隻是就事論事道:“他們必定會讓薛恪死在牢裡的,這案子攥在虞萬枝手裡,朱大人又不在京裡,我們脫手救人的話,很難不留陳跡。”
他在過往幾十年的人生中經曆過很多,家宅狼籍、改朝換代、宦海沉浮、中年喪子、香火無繼……
布衣老主子曾姨娘口中得知施遠茂的去處,倉促尋來閱微齋。
閱微齋在東路的東北角,按族中的常例,這裡的雙清院、浣花院、春在堂等院落是家主的後代所居,但施遠茂無子,獨一的女兒出嫁已有二十年,是以這片的房屋始終閒置著,除了安排灑掃的下人,根基冇人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