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商道:“曆代變法,無不是人亡政息。不想秦國新君有如此宇量,我本覺得秦國自此變因為新舊兩法動亂,現在看起來,秦國隻怕會成為我楚國的大患。”
當年楚悼王任用吳起變法,獲咎了楚國本來的世卿,待楚悼王一死,世人群起而射殺吳起,這景象與秦孝公一死秦人要殺商鞅之事也是相仿。隻是吳起為人極其酷烈惡毒,他曉得世人想殺他時,不但不向外逃,反而逃進楚悼王的靈堂,拿楚悼王的屍身當擋箭牌。這些吳國貴族如果心胸害怕,他自可保全一命,如果對峙殺他,則皆要背上作賤國君屍身的罪名。公然那些吳國貴族固然殺了吳起,但那些人皆被繼位的楚肅王以罪名問斬。而這一批對變法最是切齒悔恨吳國貴族被殺,大大減緩了拔除變法的壓力,使得楚國變法固然人亡政息,但卻還是儲存了一些變法內容持續。
隻是楚王商此時卻得空顧及這些後宮之事,自秦國的細作報來訊息,秦君渠梁駕崩,秦國事變陡生。
幸而那小公主似是有神靈庇佑普通,雖在水上飄了幾個時候,著了些風寒驚嚇,但有太醫用力,乳母經心,保養一段時候後,竟似完整未曾有後患,還是活潑敬愛,長勢喜人。
此時章華台中,君臣對坐,令尹昭陽先開口道:“細作傳訊,秦國已為其先君發喪,諡號為孝公,太子駟靈前繼位。”
屈原歎道:“商君鞅被秦國新君命令施以車裂之刑,並滅其族。”
各國均是此例,秦國又豈能有所竄改。
昭陽撫須笑道:“不能。”
這個被楚王商起名為“月”的公主,在楚王商的女兒中排名第九,宮中便呼為九公主。小公主方纔出世,這一夜的曆險,成了楚宮中的一樁懸案,便連本來關照她的侍女女桑,也在人間消逝得無影無蹤。莒姬所居的雲夢台雖不算禁衛如何森嚴,但也不成能是一個侍女就能夠把嬰兒盜走的。且她身邊用的宮女,包含那女桑,均是她陪嫁的親信侍女,這類陪嫁之人,凡是存亡與共,縱使另投他主,彆人也不會收留,這於當時便是鐵律一條。國士可擇主而事,但奴婢背主,隻要死路一條。
昭陽也不由看了太子槐一眼,見他神情惶恐,暗歎一聲,口中卻說道:“大王放心,太子已經成年,必能續我楚國光輝……”
此時他正在莒姬房中,莒姬忙問:“大王如何有此歎?”
楚國君臣,天然也是極體貼此事。
貳心中明白,現在列強爭霸,國與國之間合作狠惡,不進則退。楚國固然在他的手中氣力大增,但太子槐才氣遠不如他,而曾經抱過希冀的霸星,也不過隻是一個虛話,這後繼無人,便是懸在貳心頭的一塊大石。他生性堅固,便趕上嚴峻波折,也不過是一笑置之,唯此事倒是耿耿於懷。唯今之計,也隻要乘本身在位之時,多加擴大,便是太子槐做個守成之君罷了,待後代子孫有傑出者,再能複興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