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倒把他給忘了。”
“蘊兒!”
便在此時,從那牛車內鑽出小我,神采鎮靜的大喊:“莫急,莫急,哎喲,我不是衛叔寶,不要亂扔!”
“叔寶,叔寶……”
回顧再顧,建鄴城東門,淩晨的陽光遍灑青石廣場。
“你不是叔寶?那叔寶呢……”
人越來越多,賀循要想前去問一問,又為人群所堵。他本日穿戴便裝,未著朝服,那些圍在內間的女子底子就不避他,反倒把他們一行人擠得更遠了一些。
“叔寶,叔寶……”
“衛叔寶來了!”
儒服高冠的老者眯眼看去,隻見在那遠處排排垂柳下,牛車成環,此中有一駕車恰是自家之物。而車上,自已的小女兒正挑著簾,眼望遠方。
人群在內,不見鼓譟,隻聞鶯啼燕鳴私語,一個個手裡捏著生果香囊等便利投擲之物。牛車在外,那些門閥士族女子雖是顧著矜持,可也都把珠簾翻開些許,探著雙雙明眸。更有甚者左看右看視野不佳,忍不住的便扯下腰間絲帶往臉上一攔,在小丫環的攙扶下,站到了牛車轅上,素手搭在眉邊,掂足翹望。
擺佈皆不知,便有侍從拉住人扣問,問了半天,偏生那核心的男人也大多隻是看熱烈的,答得仍舊不清不楚。
王導笑道:“賀翁不知是哪位叔寶?當然是水清玉潤的衛玠,衛叔寶!他分開豫章,本日應到建鄴。”
說完,他本身卻曬然一笑,緩緩點頭,明知擺佈不知,卻還要一問再問,看來真的是老了,剋日也是太忙了。自客歲而始,倉促南渡的士家後輩越來越多,鎮東將軍司馬睿得王導之策招賢納士,前來建鄴的士子更如過江之鯽,他這軍諮祭酒自是忙著考評定品。
晉時女兒,氣勢獨異,倒惹得老者撫須含笑。
王導笑道:“賀翁,此事周折頗多,還需慎重行事。”因見賀循眉頭微皺,他又道:“近年北地士族紛繁南渡,蘭陵蕭氏與陳郡袁氏隔後再議,也是對蕭氏與袁氏的禮遇與尊敬。若說品級,他們有製可循,江東地廣,自可重修莊園療攝生息。隻是這入朝堂之事,恐怕還得王爺親身麵見纔好。”
“蹄它,蹄它……”
公元312年,西晉永嘉六年,建鄴城。一群群描紅著綠的女子從四周八方,爭相往城東門奔去。她們或是三倆閒遊於街麵時俄然聽聞,欣然互笑,吃緊挽手而去;或是早已從父兄處聞知,靜待這天已有多時,紛繁由小丫環引著,提著翠蘿裙,捏著小團扇,鑽進了青牛小車,朝著那陽光初升之地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