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新婚伉儷,五官中郎將同夫人可真是恩愛啊!不過半日不見,這就追到宮裡來了,倒讓我想起我同陛下剛結婚時,陛下亦是這般亦步亦趨的守著我,恨不能寸步不離……”
我推開他仍扶在我肩上的手,直言不諱道,“不過是不想入宮,隨便找個藉口罷了,倒讓將軍憂心了。”
衛恒俄然跑來要人,這讓符婕再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晦澀難懂。
未幾,便聽車窗外雨聲陣陣,竟是晴日生變,下起飄潑大雨來,可不管那雨勢如何大,車伕如何相勸,衛恒都不肯坐到車內來避雨。
八年前,那當是建興十四年的事了,我當時雖隻要十歲,但因略讀了幾本詩書,懂了些事理,便勸母親和哥哥,“目睹城中百姓皆饑乏,與其趁此亂世借賣糧之機廣收珠玉寶貝,須知匹夫無罪,懷璧為罪,不如以穀糧振給親族鄰裡,廣為恩德。”
“阿洛,我傳聞你本日身子不適,現下感覺如何?”衛恒沙啞的嗓音裡,是掩不住的擔憂。
比之衛華的芙蓉殿,這中平殿雖是皇後寢宮,但此中陳列器具,卻反不如前者的朱紫寓所瞧著鮮敞亮麗,全都透著一股子暗沉沉的蔽舊之色。
想了想,我還是伸手接過了那枚令牌。可號令全部五官中郎將府邸的令牌,既然他敢給,那我又何妨收下,能多一份自保之力總歸是好的。
“不必了。”我推開他,“是將軍離我太近了,身上味道熏得我有些難過,你離我遠些便好。”
符婕似是墮入了對舊事的回想,頓了半晌,才喟然長歎道:“可惜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初時再多恩愛,也敵不過舊人色彩漸老,新人漸勝舊人。”
見我收命令牌,衛恒臉上神采又伸展幾分,“我們先不急著回府。你既然不肯新婚便召醫官過府,那我便先帶你去淳於先生的醫館看看。”
不知為何,他越是這般想在人前秀恩愛,我便愈是不想陪他一道演戲。
我沉默半晌:“將軍這話問得有些好笑。若我當本信賴將軍,底子不必將軍立書做保。可隻要我同家人一日不得自在、受製於人,便是將軍再寫上非常契書,發下多少毒誓,隻怕我還是不會信你!”
我知她是在問我當初冇有入宮同她共侍一夫,是否心生悔意。不過是三年前我曾回絕了她,她便耿耿於懷到現在。
寂寂深宮向來最是能改換民氣,它能讓向來直肚直腸的衛華學著心機深沉,也能讓當年脾氣平和和順的符婕變得偏執而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