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呀盼，每年都盼著過年這一小會兒。”一個叫小芸的頗是多愁善感，“就盼著出宮與家人團聚的那幾日。”
“朕看他不是不敢說，是不肯說。”段臻嘲笑，“——他隻怕還想著一朝斷根權宦，賺他滿朝清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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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不過如此了。
本年的雪落得並不厚，反而是跟著零散的苦雨，悄無聲氣地滴在人身上，要待半晌過後，才覺出蝕心蝕骨的酷寒。宮宅表裡，公卿百僚，都因這酷寒而倦怠下來，賢人似也俄然變得怠倦不堪，每一回朝會都早早地散了。
段雲琅隔了幾日冇有來找殷染了。殷染卻也不急，眼下天冷，她樂得守在屋裡同那幾個宮女圍坐一處扯閒篇兒。
殷染竟然恍忽了一下。
女人間聊著聊著，窗外忽響起一聲粗啞的“嘎嘎”。綾兒一聽樂了：“是阿染的鳥兒。”
“我就不盼。”另一個叫綾兒的道，“這麼些年輪著下來，總也輪不著我。我不盼它，免獲得頭來盼不著，空歡樂。”
可這江山，日複一日，頹唐和順，卻從未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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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臻悄悄地等他磕了十幾個頭，聽他說了好些亂七八糟的話，纔將手底的邢瓷茶碗往前一推，道：“劉公公。”
天子那握慣了筆的高雅苗條的手被潑上了幾滴滾燙的茶水，立即就紅了一片。他擰了擰眉，扯下袖子掩住了，道：“這便是袖手天子了。”
小芸轉頭問殷染：“阿染你呢？你但是上麵下來的人，與我們不一樣，你要見家人，該當很輕易吧？”
“你曉得他們背後裡群情著甚麼？”段臻回到清思殿，便屏退了世人，拂袖坐在案前玩弄起紫檀木的茶具。
青衣玄裘，窄袖寬袍，腰間踥蹀帶束得緊緊的，仍顯得衣袍略略肥大。她吃力地蹬了蹬腳上的*靴，又扶了扶包緊長髮的襆頭，嚴峻地問劉垂文：“如何樣？”
幾個宮女聽了，無不心有慼慼焉。入宮來的女人，孃家的態度也就和對待潑出去的水冇有兩樣。能飛上高枝兒是賺的，被踩進了泥裡也冇差。
殷染聽了，趕緊將神采擺端方，粗粗咳嗽幾聲，往前邁了幾步，轉頭問：“如何樣？”
殷染莫名其妙地被劉垂文塞了滿懷的衣服又被他推動了閣房，隔側重簾他抬高了聲音喊：“殷娘子快些換了，好出門哩！”
段臻一邊分茶，一邊慢悠悠隧道：“朕看也不儘然。上回與五郎不歡而散，厥後朕罰了阿誰姓殷的宮人，他更是再也不來瞧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