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所言極是。”宮女笑道。
“如此甚好。羌氐雖出同源,卻已各自分立。薊王請立‘護氐校尉’,分而化之,自是先見之明。”竇太後亦曾垂簾監國,對政務非常諳練。
恰逢月初大朝會。薊王國書,家書,同日而至。
“太後何出此言?”宮女不解:“陛下廢長立幼之心,西園皆知。若非西羌又亂,陛下早將薊王調回,與大將軍分庭抗禮。陛下與薊王,頗多相契。王美人又與薊王,相稱兄妹。幫手皇次子即位既出陛下之意,又如何能見皇後與薊王攀親。”
所謂嫡妻者。又豈是白頭偕老,舉案齊眉。
“右丞覺得如何?”王妃忽問。
“我已曉得。”王太妃悄悄點頭:“今後今後,我當視如己出。”
竇太後一聲感喟:“此乃天賜良機。若薊王上表請陛下賜婚。何後之謀,則成矣。”
宮門初開,便有一輛駟馬安車,駛入宮門。
“小弟亦點頭:‘小弟心繫姐姐,此情已融入骨髓血脈。’”
薊王豪傑了得。恩仇拎清,愛恨清楚。為人處世,亦如嫡妻公孫氏這般。
“太後與薊王太妃,倒是相處的極好。”身邊宮女,皆竇太後幼時玩伴,又一同入宮。雖名為主仆,卻情似姐妹。
伉儷間的互訴衷腸,被王妃娓娓道來。群臣無不動容。此時方知,主公與王妃,竟情深至此。
“諸位覺得如何?”王妃三問。
“竟有這很多……”竇太後似想起,還未能與劉備結婚的小姑竇瓊英。眸中忽閃過一絲異色:“天下能享儘齊人之福者,唯我家麒麟一人。”
洛陽表裡一片白皚。趕在最早的一班宮人出屋前,竇太後身披狐嗉大氅,在一眾‘女大夫’的伴隨下,走出寢宮。聳峙雲台,俯瞰帝都雪色。
“臣,附議。”崔鈞亦下拜。
“左丞覺得如何?”王妃再問。
六合間忽逆升出一絲淡淡的,來自雪落的暖和。
竇太後言道:“薊王是宗室,何進乃外戚。手心手背,皆是肉。關上門來,終歸是一家人。陛下亦不想家門不幸,禍起蕭牆。鬥而不破,點到為止。待勝負已定時,不至兵器相向,血流成河。亦是陛下所想。”
薊都尹婁圭,亦言道:“誠如樂公所言。‘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又曰:‘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漢羌交戰百年。羌人複反,正因從未至心歸順。即便主公一戰而勝,簽訂城下之盟。假以光陰,或被許以厚利,或中反間之計,鐘羌必將再反。隴右時勢,再次崩壞。主公允羌大計,終歸功虧一簣。滿腔心血,皆化為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