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有日光的天幕下,洛陽城覆蓋在逆升的雪芒當中。輕柔的寸芒,在屋脊與天幕的交彙處,沉寂的綻放。為洛陽城裡大大小小,凹凸起伏的修建,罩上了一層昏黃的表麵線。光影交叉,仿如碎羽。
“右丞覺得如何?”王妃忽問。
“我答曰:‘並無不甘。’”
“此情此景,曆曆在目。”公孫氏言道:“我早與小弟活成一體。母親熱莫另眼相待。”
“諸位覺得如何?”王妃三問。
竇太後取來一觀。
“我已曉得。”王太妃悄悄點頭:“今後今後,我當視如己出。”
樓桑令樂隱,起家言道:“啟稟王太妃,王妃,臣雖不通行伍,卻亦熟讀兵法。孫子曰:‘夫用兵之法,天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今,兵不血刃,可令百萬鐘羌,十萬羌騎,為我所用。此乃,上上之選。”
“如此,請母親命令吧。”王妃亦自簾後下拜。
“小弟反問我:‘少時我單獨去尋姐姐學劍。寒暑易節,傾囊相授,傳我畢生所學。又為我空耗韶華如此多年,姐姐可曾心有不甘?’”
“太後與薊王太妃,倒是相處的極好。”身邊宮女,皆竇太後幼時玩伴,又一同入宮。雖名為主仆,卻情似姐妹。
人間男女,亦多好處勾連。薊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好處牽絆,榮失損益,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如娶高車十二部副伏羅氏,三郡烏桓王妹,西域五十六國公主,現在又要與鐘羌聯婚。另有竇氏孤女,承平聖女……皆為大局天下計。
伉儷間的互訴衷腸,被王妃娓娓道來。群臣無不動容。此時方知,主公與王妃,竟情深至此。
“無妨。有薊王太妃送來的毳裘衛衣護體,倒也未覺寒意。”竇太後言道。
“如此甚好。羌氐雖出同源,卻已各自分立。薊王請立‘護氐校尉’,分而化之,自是先見之明。”竇太後亦曾垂簾監國,對政務非常諳練。
薊王豪傑了得。恩仇拎清,愛恨清楚。為人處世,亦如嫡妻公孫氏這般。
竇太後言道:“薊王是宗室,何進乃外戚。手心手背,皆是肉。關上門來,終歸是一家人。陛下亦不想家門不幸,禍起蕭牆。鬥而不破,點到為止。待勝負已定時,不至兵器相向,血流成河。亦是陛下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