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是垂白叟,暗中更調。”劉備渙然冰釋。統統關於七位蜜斯姐的前後諸情,今已儘知。

“但是與酒家安氏之女。”劉備又問。

八月案比,登記造冊。函園有民一萬三千戶。計三十餘萬眾。

便有一宮裝美人,娉婷嫋娜,捧盤而出。

劉備目光所及。安素看似無動於衷,卻心生巨浪,似也初聞。

曲廊下所立之人,恰是麵色慘白,薄唇如血,長袍似墨,身飄如霧,垂垂將死的,大長秋兼尚書令曹節。

園中通行《薊法》。薊王寬法嚴律,恥於蓄奴;口說無憑,劵書為證,從不白用人。各種利好,天下皆知。

“王上厚愛,老奴愧領。”曹節亦不推遲,再拜入袖。

“老奴服從。”曹節領命起家,卑躬相邀:“堂內已備薄酒,請王上赴宴。”

曹節稍作考慮,便已覺悟:“進退之間,棄取有道。不敢欺瞞王上。老奴亦是身染重症,人之將死,方纔頓悟。張常侍,亦如老奴這般。若非大將軍逼迫太過,黃門與外戚,或可轉圜。朝政時勢,亦不會淪落至此。”

恭請劉備居主位,曹節陪坐側席。史渙奉上禮單,由親信小黃門,轉呈曹節。

曹節齜牙一笑:“恰是小女暗中脫手(注②)。”

聞此言,曹節亦不料外:“王上欲知何事?”

“垂白叟言之有理。”薊王當年披喪送親,險屠大將軍滿門。過後激流勇退,辟禍就國。試想,千裡國土,千萬百姓,麾下虎將如雲,謀臣如雨。十萬精兵拱衛,自當穩如泰山。今八關鐵壁,陵城高絕。三足踆烏,挪動塢堡。想走便走,想留便留。進退隨心,何其快哉。

“恰是小女。”曹節歎道:“彼時若知遼東田韶,乃為王上所求。老奴何必多此一舉。”

“如王上所知,七女乃是前竇大將軍,為先帝所養。豈料七女尚未成人,竇大將軍已兵敗梟首。後遇遼東豪商田韶,入京求取異國婢女。老奴便做主,將七女轉授(售)。又不忍養女離京,因而以秦太倉之女,暗行更調。”

阪道,類禦道。與之相接,稱裡道。換言之,阪上六條環街,皆屬裡道。

“垂白叟速速請起。”劉備和顏悅色:“今後無需行大禮。”

老眼神光乍現。薊王禮單,何必多言。

正因出入極大,故影象尤深。今猛一見此女,便覺似曾瞭解。

話說,為找尋家中七位蜜斯姐的出處,劉備展轉從秦太倉處,獲得竹書記錄。不料世人皆能對應,唯有排行第五的黛兒姐例外。黛兒姐峨眉似黛,青絲如墨。乃七姐妹中獨一漢家女。竹筒中,這位‘安’姓安眠國女子,不管髮色、五官、體征,皆與黛兒姐有大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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