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重名者,滿朝文武,唯公一人耳。”董卓一聲長歎:“(張)公既出此言,某焉有回絕之理。”
董卓與張儉,談笑風生。一眾罪官,悲喜交集,苦樂參半。味如嚼蠟,如坐鍼氈。
單此事,便足見普通。趨利避害,人之常情。然能如董卓這般,兩麵三刀,虛與委蛇,又心狠手辣,當機立斷。足可稱“知進退”。
“玉堂殿前之事,老朽略有耳聞,故不敢多言。隻求太師,網開一麵。放過台上百官並家小。老朽願留為質,三日不見大將軍歸案,當以死賠罪。”說完,張儉離席下拜。竟以頭觸地。
“老朽張儉,拜見太師。”黨魁鹿巾葛衣,藜杖麻履,亦步亦趨,入殿行大禮。
究竟上。董卓亦非本日纔有此舉。前奉少帝詔命,節製四方將軍。董卓手握生殺大權,卻並未先行發難。反與田晏、夏育、臧旻三人,歃血為盟,信誓旦旦。商定南陽大水,先救百姓。遂獲三人信賴。卻又在百姓儘被薊王救走,履約以後,突然發難。砍殺三人,並其部眾。攜眾返京,一舉掌控大權。
親見董卓呈無言白絹。尚書令許攸,暗自警戒。不敢稍有粗心,暴露馬腳。
不等翌日天明。便有一人,不知進退,夜登魚梁高台。恰是九卿之少府,黨魁之張儉。
看似簡樸,實則不然。便足智多謀如許攸,亦遠不如董卓,知進退。諸如何苗等,自恃權貴,自視甚高,不知死活者,不提也罷。
洛陽高低,噤若寒蟬。不見嘩然。
此中短長,何苗焉能不知。然身家性命,又如何肯輕棄。兩難當中,棄取之間。竟捶胸頓足,哭號不止。
少頃,便有中郎將牛輔,手持由罪官府中抄出之來往密信,入殿通稟。言,殿中某官,與何苗同謀。
“門外哭號之人,皆因大將軍,身首異處,滿門禍及。”簾後太後,麵無神采:“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三日以後,董卓必廢少帝。當時若以廢帝為質,太後母子連心,又如何能分身?不如舍大將軍一人,既全陛下,又保太後,並闔家長幼。何樂而不為。
另有黨魁,麵不改色。幾次舉杯,與董卓對飲。
“臣張濟,叩見太後。恕臣等,披甲在身,不能行全禮。”衛將軍張濟,攜五官中郎將張繡入殿。
見黨魁折腰膜拜,禮數全麵。董卓亦不免動容:“少府免禮,請上座。”
更有甚者。若三日期滿,不見大將軍何苗首級。董卓將行權臣廢立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