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得此特權者,唯薊王劉備一人。然薊王入朝,從未失禮。現在董卓竟,竟……少帝悲從心起,竟哽咽難言。
“太師饒命,太師饒命――”身後哀嚎,充耳不聞。
“謝陛下。”董卓稍稍垂目。
“如何?”少帝反問。
一日破城,何其易耳。
階上階下,寥寥數人。人皆噤若寒蟬,行動維艱。一夜抓捕,朝廷恐空去一半。
殿內百官無不屏氣。唯有少帝麵色烏青,又驚又怒。
“西園,曆經先帝並太後,多年運營。固若金湯,斷難強攻。”董卓曆經存亡一線,先前各種鏡花水月,悉數看破。宦海沉浮,宦海如疆場。稍有不慎,身故族滅。凶獸之狡猾奪目,隨之重現:“此事乃大將軍何苗所為,與太後何乾。某,若冒天下之大不韙,攻打西宮,必落人話柄。隻需兵諫當明天子。猜想,孰輕孰重,太後當有定奪。”言下之意,乃挾天子以令太後。若不能如願,則廢立新帝。一拍兩散。
便在此時,董卓言道:“臣有表上奏。”
從旁奉侍小黃門,不知以是。亦束手束腳,不敢擅動。
“速備車駕,入宮麵君。”
一夜征召。十萬雄師,四周合圍。
周遭百官,亦手足無措。
董卓拾階而上,於軒下止步。自但是然,正籌辦脫鞋解劍。忽身形一緩。
屍首拋下高台,餵飽洛水魚鱉。何其稱心。
“‘君不密,則失臣’。陛下言而無信,不配為君。臣當另立明主。”董卓眼中,殺機畢露。言罷,拂袖而去。
“卑賤敢不從命。”許攸求之不得。
許攸洋洋灑灑,一揮而就。待蒸乾墨跡,捧於董卓一覽。
見董卓出殿。犯官哀嚎告饒聲一片。
“喏!”牛輔咧嘴一笑。
暗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待將表奏緩緩展開。竟是白絹一卷,並無筆墨。
“太師……息怒。”少帝忍氣吞聲:“朕已命衛將軍入西園抓捕。待有司會審,朕自當還太師以公道。”
董卓自領一萬秦胡鐵騎,殺奔內城。
“太師,何意?”少帝不知以是。
“哼哼!”董卓嗤鼻一笑:“如此,便坐實乃大將軍主謀。”
天子闇弱,賊臣亂權。洛陽屢遭兵禍,四郭血流成河。萬幸,早有半數吏民,避遷函園。現在立於自家高閣,隔岸觀火。悲喜兩重天。
“恕臣無禮。”董卓言道:“大將軍乃陛下母舅。亦是太後親兄。今滿門長幼,皆避入西園。猜想,早有所謀。亦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