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尚書奔至近前,朝著索綝深深一揖,氣喘籲籲地答覆道:“西麵來人傳說,南陽王遣軍斷絕隴道,關西各處輸供的糧秣物質,皆已被他截留自用了!”
劉聰現在深居後宮,等閒不見朝臣,表裡文書、詔命都由王、宣等常侍通報,以是論起甚麼國度大事來,天子不問朝臣,卻先谘詢寺人們的定見,朝中都已司空見慣了。劉粲聞言,卻也不惱,轉過甚去對靳準使了一個眼色,靳準便即靠近去,低聲把建康政權誓師北伐的動靜大略講解了一番。
劉聰“哦”了一聲:“說得對……如此,便依從卿等,詔始安王急攻長安,石勒西逾太行以攻晉陽,皇太弟率軍南下,抵抗晉寇——可命尚書草詔,詔成也不必呈朕看了,吾兒自署可也。”說完話一甩袖子,意義是你們能夠出去啦,彆擔擱我跟老婆們喝酒……
王沈、宣懷同時頓首:“吾等知之矣,必為大單於助言。”然後說您請先等一會兒,我們這就進宮去處陛下通傳。
劉聰點點頭,說你所言有理,那麼若不命始安王東歸抵抗晉師,又該派誰領兵前去呢?
索綝悄悄搖一點頭:“我剛纔對陛下所言,半真半假。其真者,琅琊王必非誠懇以救長安,北伐所部一定有五萬之數;其假者,若彼等幸運在河南克服,豈無吼怒而西之理?然恐不是來救天子,而是來劫天子!豈可命宋哲東出,使東夷(司馬睿封地在琅琊)失勢?!”
劉聰捋捋鬍子,瞧瞧兒子和朝臣,又再瞧瞧身邊兩名寺人,沉聲說道:“本當朕禦駕親征,平滅晉寇,何如劉琨在北,蠢蠢欲動,朕也離不得平陽……但是皇太弟畢竟未識戰陣,賊勢甚大,難保必勝啊……”
晉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琅琊王司馬睿(司馬睿原為右丞相、都督陝東諸軍事,因為晉湣帝急於命其出兵,是年仲春授此新職,而彆拜原左丞相、南陽王司馬保為相國)變更兗、豫、徐、揚、荊、江六州兵馬,集軍十四萬,以東海王司馬裒為征北都督,祖逖、裴該、陶侃、戴淵等為將,誓師北伐,以複故都,修複山陵,並救濟長安。
動靜傳到長安城內,晉湣帝司馬鄴不由喜極而泣:“阿叔終究起兵了,要來救朕了!”
自從去歲以來,漢主劉聰便將國度政務全都拜托給了兒子劉粲,本身躲進後宮去冒死造人。但即便如此,相乾這類軍國大事,劉粲也是不敢專斷專行的,必須得去處劉聰稟報,因而倉猝召來親信、中護軍靳準,先商討出了一套大抵方略,然後並肩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