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賓幾次咀嚼裴該與竺法雅對談時之語，隨即問道：“則和尚見其人，如何啊？”
他一不謹慎又說錯話了……十八層天國之說固然始於佛經，這年代相乾內容還冇有翻譯成中文，和尚們平素宣講之時，滿是用的梵語對音。故而竺法雅聽到“拔舌天國”的說法，不由驚詫，忙問：“大司馬所言，不知出於何經啊？”
一向到元月中旬，裴該估摸著也差未幾了，多耗損羯軍半個月的糧草，亦至極限，再對耗下去，不免“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才命令全軍退還野王，隨即在肯定羯軍主力分開河內郡後，率兵度過黃河，返歸洛陽覆命。
張賓說裴該必定不追，他若膽敢追來，我們正幸虧沁水岸邊，與之決鬥――“天然以太尉斷後，最為穩妥。”
趁機就籌算向裴該宣講佛理。畢竟佛圖澄東來，是想把佛教遍傳中國的，誰想遭遇中原大亂，本身莫名其妙地隻好跟著羯人走，導致在趙地影響力大增，於晉土卻數年而無寸功。竺法雅既是中國士人出身，又深知乃師之憾，心說我若能趁此機遇，說動晉國大司馬向佛，這也是一樁大功德啊！
竺法雅返回時已有腹稿，便即答道：“翩翩然君子也，待人有禮，無倨傲之態，全不似手握重兵之將帥。然既居尊位，自有其威，一旦逐客，我亦不敢久留……”
裴該心說我哪曉得出於哪部佛經……當即含混其辭，隻說：“今我護守河內，是羯寇來擾，非我往攻也。則欲罷兵言和，趙軍可自退去，又何必遣和尚來講我？”為免再露馬腳，乾脆三言兩語以後，他就把竺法雅給轟出去了。
竺法雅無法而返歸趙營，把前後言談向石勒、張賓等人複述一遍，完了說：“聞裴大司馬語，實於我佛有緣，似亦稍通佛理，何如不肯承認。或者身居尊位，日誦儒聖之教，不欲令人知其好佛也。”
竺法雅不敢怠慢趙國天王之詔，但他實在想不明白，兩軍正在河內對陣，有甚麼需求呼喚本身前去啊？
裴該嘲笑道：“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哪有這般輕易！”當即命令，命甄隨持續守壘，他則率衛策、馮鐵二軍，入野王城去與李矩彙合，隨即北向太行隘口，作勢去攻上黨。
本欲不見，卻又不免獵奇，因而考慮過後，終究還是命令，請那和尚入帳一敘。竺法雅進帳見禮，裴該命其坐下，就問：“和尚西來見我，所為何事啊？莫非是令師有手劄與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