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李雄此人最後的野心,還不是很大,本為把握兵權的表兄弟李離、李國兄弟所鼓動,纔在攻陷成都以後,僭號稱王。然後他去拉攏範長生,表示情願尊其為君,範長生卻說:“推步大元五行,大會甲子,獨鐘於李,非吾節也。”轉過甚來,調撥李雄稱帝。
隨即要求展開輿圖,指導給李雄和同僚們看:“雖雲二道來侵,實在山川隔絕,難以照應,能夠分而破之。先說王處仲,江州距巴蜀千裡之遙,即便駕大舟船,畢竟逆流而上,進勢難速,一旦遇挫,必大敗退……”
親信們群情紛繁,有說應當從速遣使到成都去,以示虔誠,並且通傳敵情,要求鎮南將軍李班率軍共守漢中的,也有說氐人不成信,我們不如還是降晉為好的。即便欲降晉者,也有說該當遣使長安——因為裴該的權勢更大——的,也有說應當恭迎周訪入梁——因為他間隔近——的,莫衷一是。
——————————
就此問楊堅頭,你感覺關中晉軍的氣力如何,我若想歸降於裴公,他肯否采取呢?
楊堅頭當日被楊虎的漢中軍擊敗,放棄河池而走,裴該乃以臨陣脫逃之罪,命令諸郡縣訪察、捕拿之。幸虧楊堅頭對於武都東部的地理比較熟稔,倚仗父兄之力,也多少有一些威望,鄉民不乏向其通風報信者,得訊後大驚,無法而逾山向南,去投奔了不久前還是仇敵的楊虎。
親附成都的派係就此順杆而上,極言不成降晉——“我即是晉,本為叛臣,倘若究查前事,豈有活路啊?還當仰賴成都為好。”
任回畢恭畢敬地說道:“現在晉之大敵,還在平陽,以及襄國,此前裴文約雖敗劉粲,其力亦竭,不克進取平陽,又豈不足力來侵蜀中?祖士稚同然,河內一郡,才得其半,便被迫退兵。由此,洛陽、關中,皆不肯來攻我,隻得由荊、江發兵。但是,荊、江何故發兵?
“兩策皆可用,全在陛下定奪。”
李始問道:“任公之意,我等遲早附晉,但以本日之勢,於荊、江之兵,隻要悍拒了?不知可有良謀?”他也不是必然就要降的,隻是感覺現在晉勢複振,我們八成打不過,那不如早點兒歸降,纔有能夠保全李氏家屬。
李雄聞言,手撚髯毛,沉吟不語。
隨即笑道:“本來撫策不易為也,幸虧……”頓了一頓,改口說:“既然範丞相去世,則佈道漢中之事,先不必提起。”言下之意,幸虧範永存亡了,不然怕是跟楊虎之間的衝突難以排解——老頭子死的可真是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