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從速向石勒賠罪:“臣唯恐太傅之謀,有負陛下之望,一時焦炙講錯,還望陛下深恩厚德,細過不究。”
隨即挺起腰來解釋說:“陛下統軍多年,縱橫天下,當知兩軍對壘,勝負之數,不全在將卒的多寡、物質是否充盈,而要看其將是否有謀,其卒是否效勇。若能以奇兵搗敵腹心,以勇氣摧敵怠倦,寡亦有望破眾,弱亦有望淩強。
張敬從速鞠躬如也:“陛下明鑒,臣非此意也。”
“設或祖逖不死,裴該不篡,則是天下無變,張公的運營,儘付流水。則晉愈強而我愈弱,到時候即便另有大誌,恐怕亦不得不效劉禪之所為了!”
石勒就問他:“然以太傅看來,張敬建議儘起幽、冀之兵,儘力經兗州而向洛陽,以迫使司馬鄴小兒棄城而走,其謀是必不能成的麼?”
張敬此言,確切也很有事理,冀州固然富強,畢竟不到全“天下”非常之一的地盤、不敷六分之一的人丁,想靠著如許的成本兒跟人拚積聚,如何能夠嘛。
“而洛陽晉主,年青識淺,群臣亦疑,且觀其素行,距曹叡遠矣!恰逢祖逖病重不起,則唯有李矩、魏該等輩,皆陛下昔日軍前敗將,何足為慮啊?倘能儘起幽、冀之兵,施以雷霆一擊,雄師急渡而取兗州,出成皋而向洛陽,則晉軍必亂,晉主必遁,河南以東,能夠掩而有之。如成其勢,才氣複言積聚,再與裴某逐鹿中原!”
張敬答覆道:“恰是。現在情勢,與諸葛亮一出祁山,亦可作比。裴該在關中,方得西河、太原,如張太傅所言,暫成強弩之末,勢不能大肆東援;正如魏之良將強兵,皆備東吳。是故曹叡要召張郃自荊州西上,摧破馬謖於街亭,但是,若孟達之謀得逞,荊州兵不能動,則魏之隴上危矣。
隨即便侃侃而談道:“張太傅言諸葛孔明,常雲彼有翻覆乾坤之謀,又兼孫吳佈陣之長,即便如此,數出祁山,不能勝利,逮其去世,蜀乃日趨式微,終為曹魏所滅。何也?小大之勢,不易竄改,欲以一州之地,對抗天下,不亦難哉?且孔明另有東吳為援,終不能破曹,今冀、幽、益外,皆為晉土,則我積聚一分,彼可積聚三分,曠日耐久,必定強者愈強,而弱者愈弱,到時候休說逐鹿中原了,即便趙土,恐怕亦不能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