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笑道:“太傅之言,一如諸葛亮《隆中對》,其言欲使劉備跨有荊、益,保其岩阻,內修政理,外結孫權,待其天下有變,乃可命一大將自荊州而向宛、洛,劉備率益州之兵出於秦川,說是天下可定。其言貌似有理,實在不過因人成事,庸人之謀罷了!
張賓苦笑道:“小大之勢甚明,非當時也。本日之勢,可有一比,昔日劉備地跨荊、益,雄強一時,再加東吳為盟,乃可搖撼天下,遂於漢中破曹。可惜關羽內不能恪守荊州,外不能和好東吳,導致兵敗而地縮。當是時也,若劉備能複蜀、吳之盟,善加積聚,或可伐魏,彼卻草率東出,導致夷陵喪敗。則自劉備薨逝,至諸葛亮南征,前後三歲,逮其北出,又是三歲。六年積聚,始有再戰之力……”
張賓的意義,就是先謀守備,再待仇敵有隙可趁。而張敬的意義,是我感覺目前仇敵就有隙可趁,我們恰好全軍壓上,豪賭一把;若欲緩緩積聚,恐怕時不我待。因而石勒再扣問其他幾小我的定見,程遐、郭敖附和張敬,而徐光天然站在張賓一邊了。
“冀州處所廣袤,戶口富強,自漢季以來,本日趨陵駕於關中乃至河南之上,袁本初以此為基,乃使孟德卻步。若能撫安黎庶,努力生聚,將來或可再圖中原。”
張敬答覆道:“恰是。現在情勢,與諸葛亮一出祁山,亦可作比。裴該在關中,方得西河、太原,如張太傅所言,暫成強弩之末,勢不能大肆東援;正如魏之良將強兵,皆備東吳。是故曹叡要召張郃自荊州西上,摧破馬謖於街亭,但是,若孟達之謀得逞,荊州兵不能動,則魏之隴上危矣。
“臣即以張太傅所言,漢季三國事作比。劉備為關羽複仇,儘發蜀軍,溯江東上,其兵甚眾,東吳屢遭喪敗,孫權連番乞降。當是時也,皆雲吳必亡而蜀將連帶長江,直至海濱,但是陸遜施謀,孫桓逞勇,夷陵放火,劉備僅以身免,西蜀就此一蹶不振。何故如此啊?吳人高低一心,更加絕無退路,乃為困獸之鬥,始能夠小而破大也。
世人唇槍舌劍,激辯不休,石勒沉吟很久,俄然間一拍桌案,禁止了群臣之言。隨即抬開端來,目視張賓,似笑非笑地問道:“太傅素知朕,則以太傅看來,朕會用何人之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