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內心對林東綾已是討厭已極,可看著王氏蕉萃的臉兒,統統口邊的話皆化為一聲長歎,悄悄點了點頭。
王氏拭著眼淚道:“要不是有亭哥兒,我早就不活著了。”頓了頓,又道,“另有一樁事,得同姐姐交個底,還勞你幫襯著。”
秦氏帶著香蘭站在垂花門處迎著,卻見前頭林長敏坐的馬車裡,走出個好生美麗的女子,雲鬟疊翠,粉麵熟春,嫋嫋婷婷。香蘭不覺一怔,又見背麵馬車裡,王氏讓人攙扶著出來,一張臉兒慘白蕉萃,瘦得下巴都尖出來,眼腫得跟核桃似的,像是方纔哭過。攙著王氏的是個年青婦人,約莫十七八歲年紀,頭上綰著金絲八寶髻,金鑲用心翠梅鈿兒,雲鬢簪著很多花翠,穿戴黃茶色錦緞披風,身量微豐,生得一張滿月臉,黑漆亮光的一雙眼,嘴角自帶笑意,邊幅甚甜,即使不是非常的美人,卻格外討喜,此人恰是林錦亭新娶的老婆李氏,閨名喚作妙之。
王氏聽這話又欲落淚,取出帕子拭眼睛,李妙之趕緊上前施禮,笑道:“勞大伯孃惦記,婆婆是這一起勞累,歇一歇就好了。”又笑道:“園哥兒也來了,這會子睡著了,在背麵馬車上,轉頭讓奶孃抱伯孃屋裡去。”
誰知冇過幾日,林長政還未到,林長敏卻攜著家眷到了。本來這林長敏內心也有算盤,這些光陰,有一夥江上匪寇趁林錦樓上京便打通蘇媚如牽線與林長敏瞭解,各式賄賂。林長敏便仗著乃林錦樓的二叔,又是官身,私運販貨也好,睜一眼閉一眼縱任海匪殺人放火也罷,賺了大筆的銀子。現在目睹著林錦樓病癒將要回金陵,今後漕運不好插手,不由沉悶。蘇媚如便出主張道:“現在林家之勢如麗日中天,不如你也去京中好生追求一番,提一級巡漕的批示使,今後再如何,豈不是名正言順了?”林長敏深覺得然,笑對蘇媚如說:“我的卿卿,你真是我的軍事了。”遂上京而來。
王氏小聲道:“我把綾姐兒帶來了。”
隻見宴息的大炕上果然堆著七八匹各色綢緞、粗布,李妙之打發丫環去了,回身便賴在炕上,一行捶著腰腿,一行道:“這一起真要了命,骨頭都快散了,方纔又拿腔作調的。”見香蘭瞧她,不由擠眼睛笑了笑。
香蘭不慣與頭一遭見麵的人如此熱絡,隻好說:“陋姿難登風雅之堂,都是太太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