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兒隻覺天旋地轉,抖著嘴唇說不出話,終究“哇”一聲大哭起來,琵琶扔到地上,捂著臉跑了出去,寸心也趕緊追了出去。
畫眉等還要留,見林錦樓已將腳伸到地上,便和鸚哥一道,俯身為他穿鞋,又道:“既如此,那就再吃一杯走罷。”
鸞兒愈發不悅,對香蘭道:“你是聾了還是啞了?問你這麼多話都不吱一聲?你想給我冇臉也就罷了,冇瞧見爺還在這兒了麼?”
香蘭漸漸抬開端,看著鸞兒的臉,嘲笑道:“我一不是伶人,二不是粉頭,三不是主子,憑甚麼讓我唱曲兒給人取樂?”
鸚哥道:“這些日子也學了個新巧的曲兒,想請爺聽聽。”見林錦樓點頭,便從速打發人取來一支簫,婉轉的吹奏一首。隻是她自落胎以後,身上一向不好,不免氣怯,隻吹一首便不能了,麵色慘白,喘氣不定。
鸞兒氣紅了臉,“噌”抬起手,指著香蘭道:“你你你,你說甚麼?”
林錦樓便吃了一盅,命丫環用盤攢了百般果菜裝了一個大捧盒,讓送到正房讓老媽媽們並丫頭們吃。畫眉把燈挑亮,本想找一雙本身的鞋給香蘭穿,不料林錦樓仍將香蘭抱起來去了。
鸚哥欣喜得跟甚麼似的,忙道:“隻吃幾味攝生的藥,大夫按期過來瞧的。”
林錦樓歪在靠枕上,伸了兩條長腿,笑道:“誰說你不會?我還記取,頭一遭見你的時候,你還唱來著,甚麼‘雪浪拍長空,天涯秋雲卷’,是《西廂》裡的一出不是?”看香蘭仍不說話,便壓下一口酒,撲哧一聲笑出來道:“小香蘭,你是甚麼身份,自個兒還冇鬨明白不是?方纔鸞兒是過了些,爺又心疼你,這纔給你臉麵,可你本身是甚麼,你該明白得很,爺汲引你時,你纔是主子,爺不汲引你,你還不如個主子呢,明白了麼?”
香蘭隻得就著小小的吃了一口,一股辛辣頓時衝上來,嗆得連聲咳嗽,林錦樓將她攬過來悄悄拍了拍她的背,對畫眉等人道:“她不愛唱就不唱,你們再唱便是了。”
林錦樓道:“明兒個一早就要出門,夜了,該走了。”
畫眉高談闊論,談笑風生,隻挑些笑話來講,又東風滿麵的接待,色色顧慮全麵。香蘭暗道:“即使鸞兒是個會彈會唱的,長得也比劃眉清純鮮嫩,可這辭吐韻致和見地卻遠不及畫眉了,怪道林錦樓汲引她當了姨娘。隻是她此民氣術不正,不然也是個可佩的。”